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连生拽着锦瑟上前,站定了看着。
一个只穿中衣的女子被两个婆子压在地上,挣扎着又哭又叫,却因为两颊高高肿着只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芸香站在女子对面,神色冰冷。
旁边有人搬来春凳,也有人拿来藤鞭,很快,那女子被压到了春凳上。
芸香道:“王爷仁慈,只说把你折了双手发卖出府,你却不识好歹不肯出去,既如此,我只得叫你明白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
锦瑟心头一跳。
弄断了双手发卖出去,这叫仁慈?
看看两边都是生人,连生扭了头对锦瑟低语道:“定是这贱婢意图勾引王爷,这才闹成了这样。”
锦瑟听得无语,连生倒是对“贱婢”这个词情有独钟。
连生倒是忘了,这院子本就是下人们的居所,站在这里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奴婢?
前世锦瑟也见过犯错的下人们被处罚,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惨烈罢了。
出乎锦瑟意料的却是芸香。
芸香先是笑容可亲,后是绵里藏针,这一刻,却是冷血无情。
那女子已经断了手挨了掌掴,却还要被藤鞭抽打,怕是要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拖着半条命被卖出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运气了。
这样的热闹不看也罢,锦瑟转身走了回去。
待外面消停下来,连生回来正絮叨着那女子活该,芸香又来了。
仍是那副笑容,芸香坐到锦瑟的铺上,说道:“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叫妹妹受了惊吓,都是我的不是,我已经叫厨房加了菜,晚上你们吃了饭早些歇着,先养养精神。”
锦瑟道:“姐姐,不必如此,我并未做过绣娘,还要劳烦你教教我,都要做些什么活?”
芸香笑而不语,目光在锦瑟与连生两个的脸上来回地逡巡。
锦瑟了然,这是要敲打人呢,便静待下文。
连生却有些沉不住气,“姐姐有话就说,我可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会那些个拿乔作怪的。”
芸香笑容敛去,慢慢道:“今儿受罚的那个你们可都见到了,我要说的就是她,她原是专负责王爷衣裳绣活的绣娘,先还循规蹈矩,后来竟鬼迷了心窍,将王爷平素用的图案偷偷的绣到了自己的贴身小衣上,惹得王爷动了怒,发话说把人打发出去。”
连生灵机一动,冲口道:“王爷专用的图案,莫非是合欢花?”
看见芸香点头,连生瞪着锦瑟道:“原来你是沾了合欢花的光,要不然,凭你也进不了王府!”
芸香抿起嘴角,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连生,接着道:“咱们王爷是神仙样的人物,那些个贱蹄子自不量力居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早晚捞不着好,像今日这个,只怕一张破席子了事。”
锦瑟默然。
连生却附和道:“就是就是,总有些自不量力的丫头……”
话说一半,连生神色骤变。
她后知后觉反应迟钝,这才明白了芸香的意思。
芸香饱含讽刺的眼神,正是在提醒连生,她亦是那自不量力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