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黑风高的深夜,慕容喻林十分熟练的翻过唐府墙头,接过无风手中的精致锦盒,大手一挥,大步往屋里走。
窗上跳动的烛光说明主人尚未休息,小心翼翼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正对面的桌子旁,唐雪怡一手握书,一手端着茶杯安静的看着。
红蜡旁,一鼎破旧的香炉余烟袅袅,女子喜爱熏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类似于这种的还是第一次闻见,药材的独特气息夹杂着果香,甚是好闻。
他从来不知道,瓜果还能用来制香。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该不是专门为了等我吧。”
唐雪怡抬眼,淡淡道:“将军不走寻常路,我怕睡不好,便想着等等看,不曾想,真把将军等到了。”
慕容喻林放下锦盒在对面坐好,鼻尖微微凑近香炉,大掌扇动,汇聚周边香气,再浓郁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
“所以这是用来安神的?”
“我只是睡不好,并非睡不着。”书页翻动,唐雪怡瞟了他一眼紧接着道:“王爷还是离远点的好,正常人闻多了会有副作用。”
她通晓医理,慕容喻林不疑有他,依言往后退去,转而又对她手里的书感兴趣,虽说看不清全部写的什么,开头一个武字足以说明一切。
“对武学感兴趣。”
看书的过程中被打断,再想集中精神很难很难,唐雪怡干脆折起一角做成标记,合死反扣在桌上。
“打发时间而已,将军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我有些乏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慕容喻林嘴角微抽,终是无奈摇头,拿过一旁的锦盒推到她面前。
“答应你的衣服和首饰,看看合不合身,不合适的话我带回去再改改,明日送过来。”
打开后,里面平整的放着一件蓝盈盈的百褶裙,摸着厚度,夏天穿也不会太热,而且布料清凉,很是舒服。
衣裙的上方放着两个小巧的盒子,分别装着簪子和耳环,玉兰花形状,精致非常。
只一眼,唐雪怡便重新合上,准备收到衣柜中过两天直接穿,慕容喻林眼光犀利,尺寸什么的她并不担心。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并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微微用力便让她动弹不得,唐雪怡皱眉,对此不明所以。
慕容喻林哭笑不得。
“东西是我拿来的,看第一眼的权利我总有吧,你连试都不试就要收起来,是对我多信任。”
调侃的语气让唐雪怡又羞又恼,轻轻吐了口气,收回手切齿道:“既然如此,就请将军原模原样带回去,如何赴宴我自有打算,不劳将军费心了。”
慕容喻林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撑着脑袋懒懒看着他笑道:“不高兴的话,唐大小姐可以让人把我赶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只是唐大小姐的名声……”
照之前,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唐雪怡绝对不会放在心上,自从决定夺回唐府之后,名声二字好似格外重要,就像慕容喻林说的,即便计划成功在京中也是寸步难行。
“当然,若唐大小姐愿意,我倒是不介意府中多个女主人,平日里冷冷清清不见人气,为此母妃可没少数落我。”
唐雪怡面色猛的一沉,用力抽出锦盒扔到床上,床幔放下,又不知从哪个角落拖出个屏风,将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隔成小的不能再小的两部分,转身开始脱衣服。
听到外面细碎压抑的笑声,动作都变的粗鲁了许多,差点就将为数不多的衣服撕裂。
她以为她的性情已经磨练的足够平稳,但面对人面兽心,面容妖冶的慕容喻林,却几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果然还是修炼的不到家。
这家伙就是吃准了三更半夜拿他没办法,这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古往今来所有骂人的词乃至于诗句都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心情这才平复下来,衣服也换好了,唐雪怡整理都懒得整理,穿鞋下床,绕过屏风时整个人还有些凌乱。
便是如此,慕容喻林看到第一眼还很是惊艳,当然,如果她不顶着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的话,会更加合适。
扫了她一眼,最初的经验过后就是越看越不顺眼,慕容喻林突然道:“把你脸上的妆卸了。”
唐雪怡神情微顿,紧接着面无表情道:“将军的意思我不明白,您要是不来我都打算睡觉了,何故还往脸上涂东西,再者,您看我的条件,买得起胭脂水粉之类的吗?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这么说,那日花园中见到的你,才是伪装之后的你,可对?”
“不错。”唐雪怡装的坦然。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我也只是偶尔捡些二夫人或二小姐不要的东西往脸上随便一抹。”
好一个随便一抹,慕容喻林双眸微眯,张口冲外面喊道:“无风。”
“是。”
没有进的命令,无风不敢擅作主张,他可不想像慕容兄弟一样,日子不好过啊。
“去街上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子,把铺子里所有东西各买一份回来。”转而看向明显有些愣住的唐雪怡。
“那日的妆容,你再化一遍给我瞧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且,不被人发现的。”
门外守着的二人面面相觑,无风挠挠脑袋,低声询问道:“你听懂…主子说的什么意思了吗?”
慕容枫摇摇头,扭头不再管他,让他自己琢磨。
正当无风准备跳墙而出时,屋里人又开口了。
“不必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他脚下猛的一滑,有种被主子耍了的错觉,只可惜他没有证据。
唐雪怡发誓,如果能打得过,她真想狠狠揍这家伙一顿,比起他,唐建一家都要往后排!
他以为脸上涂着一层又一层很好受是不是!
唐雪怡双唇紧抿,眼底酝酿着怒火,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愤愤端起门后的铜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