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规模还算大，有将近三千平方米，教学楼都是以橙红色为主的，三幢教学楼每层都有连廊相接，之间的空地是细瓦铺就的休息地，供学生们自行游戏。办公楼就在第二幢教学楼的后面，老师们的办公室都在二楼，唐泽顺着面试的地点出来，就和冯瑾然走在二教的二楼走廊上。
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偶尔一两个经过唐泽的身边，唐泽会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孩子们就会回以笑脸，或是敬个少先队员礼，恭恭敬敬地叫声“老师你好”，以为唐泽是校内的老师。实际上，也快是了。
每经过一间教室，唐泽就好奇地往里头张望，看看卫生情况，看看黑板报，就连黑板上写着的值日名单，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他趴在窗上眯着眼睛要看清黑板上的某个人名时，冯瑾然眼里的温柔毫不掩饰，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爱。
唐泽把脸贴在窗上，努力辨认着那个写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就在他聚精会神觉得自己快要看清楚的时候，“啪！”，朗朗乾坤之下，毫无先兆的，一张白的像俊雄（咒怨）一样的脸猛地扑在了唐泽面前的玻璃上。
……
“哇啊——”唐泽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后脚绊前脚，整个人屁、股着地摔坐在地上。
冯瑾然想扶都扶不了，只能赶紧蹲在他的身边，唐泽双目圆睁，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刚刚趴过的窗玻璃，嘴巴半张颤颤悠悠，近日来恢复了红润的脸“唰”地一下就变得白惨惨。
冯瑾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绿色的玻璃澄净明亮，什么都没有，又回头狐疑地看了唐泽一眼，他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学长，你怎么了？”
唐泽听到冯瑾然的声音，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抓着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真是不长记性，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朝着冯瑾然那边又摔了一次。
唐泽泪目，眼睛却还是盯着那块玻璃，只是声音有点抖：“瑾然，你没看到吗？有鬼……”
冯瑾然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直接穿过那几块玻璃进了教室，环顾四周，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他回到唐泽的身边，蹲吓身来和唐泽对视：“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鬼。”
“是吗……”唐泽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原本以为那一个月的鬼怪缠身是冯瑾然拿来吓他的，但相处之下，他又肯定冯瑾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之前的一切，他就归结为是自己因为负疚感而产生的幻觉，的确，之前看到的都是一个男人……可是刚刚的，分明是一张小孩的脸啊！还是幻觉？
看冯瑾然似乎有点担心，唐泽便想露出一个笑容来安慰他，结果，他的嘴角才弯到一半，就不上不下地卡在了那里，冷意从撑在地面上的手，渐渐爬满了四肢百骸。
透过冯瑾然，一个全身唰白的小男孩，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就像是被人拧紧的毛巾一样，绅体卷了好几圈，正倒着身子贴在窗上，阴测测地对他笑着，很快，他的两只手从那卷成一团的绅体里使劲抽了出来，而绅体瞬间像是失去了围堵的堤坝，鲜红的血液洪水般喷涌而出，他两只手掌映在玻璃上，一张脸在一片红色中变得狰狞而痛苦……
唐泽的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冷汗也忽而冒了出来，冯瑾然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绅体看向那块玻璃，他急急回头，然而，什么都没有。
“学长，你到底怎么了？又出现幻觉了吗？”从死了后就待在他身边，唐泽那一个月像疯了一样他当然是知道的，应该是因为他的事而出现幻觉了，可自从他出现，唐泽就没有那毛病了，现在是要复发吗？
小男孩消失了，唐泽的视线聚焦回冯瑾然的身上，呆愣了片刻，迅速站了起来，但因为腿软，差点又栽了下去，好在他扶住了栏杆。
埋头急急地往前走，唐泽现在只想先赶紧逃离这所学校。冯瑾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随其后。
终于出了学校，唐泽往二教的方向看了一眼，七月正午的阳光有点毒辣，他不禁眯了眯眼，接着，哭丧着脸对冯瑾然说：“瑾然，那好像不是幻觉！”
“……”
晚上回家的路上，唐泽顺便取了个钱，那是他爸妈昨天给他存进去的，他得交房租了。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人挺好，就是钱这方面，有点计较，唐泽可是说破了嘴皮子，才争取到这宽限的日子，一下子交了半年，大爷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看着百元大钞就这么不见了一沓，唐泽感觉特么的空虚，其实这里是他出生的城市来着，但因为爸妈工作的原因，他们就把家迁到了省会，可能是因为叛逆，也可能是因为有那么点恋乡情结，唐泽大学后，就赖在这个城市不走了。如今，看看这个小租房，单身狗的气息浓烈，厨房的器具几乎没动过，只有那几个不同口味的泡面空箱子横尸在桌上，客厅还算整洁，但完全没有家的样子，所有的摆饰都冷冷清清……唉，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怪不得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