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程文远还没回来，大概是陪女朋友去了，也就没怎么多想。
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程文远还没回来，顾留白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有些奇怪，今晚他是不回来了吗？
“齐豫，文远是不回来了？”
“不回来？没听他说啊，待会来查宿舍我们替他签名？”齐豫从床上探出头，一起一年了也没见程文远什么时候不会来过。
用赵宇的话来说，现在能忍住不碰自己女朋友的不多了，程文远倒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在这方面程文远有些保守，曾经声称自己没有工作之前不会碰自己女朋友，这倒是让齐豫狠狠的惭愧了一波。
难道今天嗯？齐豫想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男人都懂的坏笑，顾留白伸手拍了一下齐豫那个伸出好长的脑袋。
“你以为文远和你一样？”
说着就给程文远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替他签名，还是等他回来。
嘟嘟的忙音响起，没有人接。顾留白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按理说不会这样啊，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
顺手将手机丢在床铺上，去洗刷间洗刷了。
顾留白打不通，齐豫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就没管这事。知道第二天中午两个人还是没看见程文远这才知道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程文远他女朋友是顾留白班上的，顾留白从微信群里拎出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发了个信息，问程文远呢。
谁知道半响才从那头回过话来，说，她不知道，他们昨天分手了，以后程文远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你说什么？”程文远竟然分手了，齐豫一直觉得程文远就是女生嘴里那种三好男友，只对自己女朋友好，手机里恨不得连个女老师都没有。就这也能被甩？齐豫突然觉得自己女朋友对自己容忍度是真的高，虽然又分手了吧。
“应该没错，我想昨晚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没回来。”
但是就算知道他是因为分手了才没回来，自己两个人跟没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就在两个人不知道要去那得时候，程文远回来了。
不但人回来了，还带了一脸的青肿。
齐豫一直觉得打架是自己和赵宇这种人干的事，程文远和顾留白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看书画画画，怎么今天太阳是从那边出来的？
“你还好吧。”
程文远一回来就爬上了自己的床，带着一身的酒气也不脱衣服就那么裹在被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他父亲早年丢下他和他母亲跟别的女人跑了，然后自己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对自己女朋友好，但是他就算放弃了出国的机会陪她来了北美依旧还是没用。
她说，自己很好，但是和自己呆在一起太平淡了，她不想自己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谈了一场三十多岁的恋爱。
其实也不算是多难受，就是心坎了发酸，就是打翻了一瓶醋在哪，酸的人难受。明明知道没必要去想，想也没用，就是忍不住，以前那些开心的回忆恨不能变成一把把刀子插在心上。眼睛老是想掉眼泪，但是自己是男人啊，怎么能哭呢。昨晚自己和别人打起来了，自己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女朋友嘛没了，就没了啊。
齐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大概就是别人嘴里的渣男。以前经常分手，但是难过却是从来没有的，顶多就是反思一下自己哪里不对了，还经常反思不出来。顾留白就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了，瞅着顾留白这架势估计连女生手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于是两个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兵就这么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临近中午，程文远也没从床上下来，齐豫看了看外面感觉很热很热。
“我去买饭，你就别出去了。”这里除了一个把自己包成饺子就等下锅的程文远，就剩了一个在看书的顾留白，这话自然是对顾留白说的。
“嗯，好。”
等齐豫走了之后，顾留白回头看了看那只饺子，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大概懂程文远的感受，大概就是求而不得吧。
“文远。”顾留白爬上自己的床，他的床和程文远的挨着，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床上。
但是理解归理解，顾留白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安慰人，刚爬上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坐在床边扣指甲。莫名的想起来以前齐豫失恋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他想大概没心没肺的好处就是这个，永远不知道难过是什么，其实也挺好。
顾留白扣了一会指甲，那只饺子突然立了起来，程文远从里面把自己扒拉出来，看着愣了一脸的顾留白。
“我没事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眼眶还是通红的，不知道有没有哭。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去强求了吧。”对于不强求这件事来说，顾留白觉得自己真的是做的很到家了，从小不强求那个莫名其妙就没了的母亲再回来，也不强求自己父亲能多看自己一眼，就这么一个人安慰着自己长大，那些人嘴里说的父爱母爱大概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么一想自己大概也有几分无欲无求了吧。
“留白有喜欢的人吗？”
顾留白低下头，好看的嘴唇微微抿了抿，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喜欢，自己是男生难不成还能喜欢男的，所以大概是不算吧。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顾留白刚说完，齐豫就推门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三个人的饭。脸色有些怪怪的，那笑容像是生生挤出来的，总是透着几分僵硬。顾留白心想他有喜欢的女生，不然也不会和她们交往，就算不喜欢她们，大概也不会喜欢自己。
齐豫把饭放在桌子上，他听见顾留白说的话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啊，他确实没有喜欢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那平日里不要钱似得笑今天就像是全体要求收费一样怎么都不肯出来，趴在自己脸后面，愣是做了一次安静的美男子。
心里就想有只小手在来回的扯着自己，不疼可也不舒坦。
就这么三个人的舌头都像是灌了铅一样，重的不得了，一顿饭吃下来愣是谁也没开口多说一句话。就连平日里齐豫这个话唠今天也像是把嘴锁上了安静的让人啧啧称奇。吃过了饭。齐豫不知道怎么的也学了一次程文远把自己裹成了个饺子，躺在床上。程文远许是折腾的太累了，也上床去睡觉了。
今天三十五度，不怕中暑吗？顾留白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但是心里却是不原意让齐豫中暑的，他觉得他大概会心疼。
不过许是太热了，不一会儿齐豫就从被子爬了出来，脸上热的都是汗。
“何必呢，人家文远失恋了你又没有。”
顾留白的语气一直都是平平缓缓地，但是齐豫有时候莫名觉得这种不咸不淡的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别提多难受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失恋！”
顾留白被齐豫这莫名其妙的火气弄得一头雾水，最近是不是天气太热感觉每个人都不太正常包括自己的专业老师。
“嗯，你失恋不是这个样子。”顾留白肯定的说。
齐豫再次被这不咸不淡堵了个正着，一肚子的的无名火瞬间没了脾气。于是蔫蔫的下来耷拉着头坐在顾留白面前，自己该怎么说呢？
“你怎么了。”
“我！”
齐豫只觉得自己提起的一股子勇气在看到顾留白的那一瞬间就像皮球一般泄了个干净，毕竟喜欢男生这种事，怎么说都觉得像个笑话。
“没，没事。”
齐豫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犹豫是什么意思，那一腔的心肝脾肺肾终于是长了回来，但是一回来就纠结到了一起。满心满眼里面装的都是顾留白这个人，其实他说自己失恋了是真的，自己下去买饭的时候碰上了自己女朋友，自己和她说了分手。既然知道了自己喜欢男生，就不想再耽误别的女孩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可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喜欢男生，而自己也是第一次啊。
见齐豫犹犹豫豫，不知道要说什么，顾留白便道：“你不会真的失恋了吧。”
听到顾留白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切，齐豫就像是看到了糖的孩子狠狠的点头。
“你很难过？”顾留白微微垂着眼睫，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真切的眼神。
齐豫似乎很是看不得顾留白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伸手把顾留白的身子板正，盯着那双琉璃灰色的眼睛，抿了抿嘴唇，喉结微微的滑动，一字一句带着无比的郑重，像是说出一句一生的誓言。
“我不难过，因为，我喜欢你。”
时间突然静默下来，每一秒都走的让人心颤。
终于，顾留白像是从那一句我喜欢你中回神，依旧是用那副平缓的语调道
“可是，我是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