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外。
公主府的马车旁,车夫战战兢兢的问。
“大小姐,夏竹的尸体怎么处置?”
夏竹被宗人府丢出来时,裹了张草席,她伤口很深,血流不止,看着已经没气了。
“还没断气,带回去。”
凤白泠留意到夏竹还有微弱的气息,那一刀不知何故偏了半寸,避开了要害处。
她若有所思。
从小,少年东方离就对她甜言蜜语,他与凤香雪私通,笼络凤展堂,收买夏竹,设计她产子,退婚,一连串计划天衣无缝,如一张蜘蛛网让她深陷其中。
东方离那人头猪脑真能谋划出这一切?
凤白泠决定先带夏竹回府,也许从她口中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她离开后,凤展连搀扶着东方离走了出来。
凤香雪忙迎了上去。
“七皇子,你怎么了?”
面如金纸,步履蹒跚,难道说,七皇子被用了大刑?
东方离指着凤白泠的背影。
“她……”
他刚一开口,肚子里一阵翻滚,呕的一声,呕吐物劈头盖脸全都喷在凤香雪的脸上、身上。
只把黄疸水都吐干净了,才把金戒指给吐出来。
这一折腾,两眼发昏,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平日玉树临风的模样,吓得凤展连父女俩忙将他送回乾所。
乾所是大楚皇子们的居所。
永业帝有九个儿子,除去已经成家的大皇子和太子,其他皇子都住在这。
七皇子因是宠妃萧贵妃的独子,住在乾所的正东边。
“七殿下,你放心,我回去就教训那不孝女,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
马车上,凤展连小心翼翼赔不是。
“尽快找到那道密旨,至于凤白泠,不许动她,我要亲自收拾她。”
东方离想起凤白泠,就恨得牙痒痒。
印堂处,有道暗芒一闪而过。
凤香雪注意到了,轻咦出声。
“七殿下,你额头的难道就是传闻中的武极印?”
东方离面露得意之色。
“我最近一直在凝气准备突破,再等几天,我聚印成功,就可以成为正式武者中的佼佼者了,早晚独孤鹜都不是我的对手。”
东方离满脸的傲意。
文有文华印,武有武极印,哪怕对于皇室而言,能成为文魁和武首都是件骄傲的事。
父女俩闻言,又是一阵恭维,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东方离下了马车,没有回自己的东院,而是朝着西北边走去。
和东院的宽敞明亮不同,西北院是个偏僻的小院子,门庭冷清,连仆从都没有,完全不像个皇子的住所。
一名男子站在院子的尽头。
那里种着一簇竹,几块湖石,这也是庭院里唯一的装饰。
男子身形瘦高,未佩冠,浅褐色的发随意地披散着,背影在北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褐底金纹披风下,那人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浅褐色的睫下,是一对狭长柔媚的狐眼,双眼却蒙着层淡淡的灰雾,右眼下有颗米粒大小的殷红血痣。
听到了脚步声,他耳朵微动,转过身来。
“七哥,你步履浮躁,气息浑浊,怎么,没退成婚?”
男人浅浅一笑。
笑时,那病态的面容上反而多了一抹异乎寻常的美,美到无论男女见了,都要心摇神曳。
“老九,这次你可猜错了。”
东方离说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还拿出那封退婚书念了一遍。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听得最后几个字,九皇子东方默笙一怔。
“如果不是我一直让人监视着,我真怀疑这女人文华星君上身了,这退婚书还写得真不赖。凤白泠不足为惧,但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东方离想的脑壳疼。
“七哥,我们还有两手准备。杨太医送来口讯,永安公主活不过今晚,密旨还是我们的。”
东方默笙笑了笑,眼角的血痣如同怒放的野蔷薇一般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