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斐倒是对此赞不绝口,顺便把叶蓁蓁的那杯也喝掉了。
鸨儿退下之后,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本这地儿不错,等本王回到京城就开一家分店,到时候你愿意来就由你掌管!”
“咳咳!”叶蓁蓁本想喝一口普通茶水,结果听到这句话又没喝成。
要是爹娘知道她开青楼,只怕不单单是把她从祠堂名册中除名那么简单了。
半晌,花魁姑娘终于姗姗而来。
用和鸨儿同款的艳粉色羽毛扇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含水剪眸,轻声细语道:“奴家春水,见过二位公子。”
犹抱琵琶半遮面,越发引人好奇。
宋知斐满意地点头,“这是个美妙人儿,既然来了,就拿下拿扇子吧!”
美人福身,“是,公子。”
美人的声音不是一般女子的娇媚婉转,略带着一点点颗粒板的沙哑和低沉,但听在耳中就如那羽扇轻轻搔着手心,却越搔越痒。
就在叶蓁蓁和宋知斐二人屏息凝神想一睹芳容的时候,艳粉色的羽毛扇子缓缓下移,露出了高挺的鼻子,精巧的嘴唇,性感的喉结……
喉结!
男的?
春水见惯了这样的神色,娇笑着说道,“我们春风十里明文规定不能和客人有更一步交流,所以是男是女又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人家长得不美吗?”
宋知斐:“……”
叶蓁蓁:“……”
叶蓁蓁见宋知斐仍然处在震惊中不可自拔,为了缓解气氛叶蓁蓁边拨弄着杯中的茶叶便开口问道,“咳咳,这位公子,你是怎么当上花魁的?”
春水面带绯色,红唇中吐出一句话:“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咳咳咳!”叶蓁蓁刚入口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春水粉拳捶着她的手臂,“这位小公子真坏,想到哪里了!”
接着,他将艳粉色的羽毛扇轻轻搭在宋知斐的肩上,娇嗔地开口,“我们春风十里不同于外面的妖艳贱货,您们二位谁想先体验体验春水独家的蚀骨柔?”
蚀骨柔。
叶蓁蓁恍然大悟,原来春水就是春风十里按摩经络最好的那个。
她去后厨学艺的时候,郭大师和她提起过,做过一次蚀骨柔之后,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蚀骨柔和蚀骨水难道有什么关系?”宋知斐嘴里嘀咕了一句,面带不确定的神色,大义凛然地站起来,“叶蓁蓁,你先上!”
叶蓁蓁无奈地扶额,谁让她是狗腿子呢?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开口:“春水,不用脱衣服吧?”
春水娇羞一笑,“这位小公子真是的,奴这是正经的地方。”
原来男子也是会自称奴的……
叶蓁蓁走进内室,脸朝下地躺在了奇怪的床上,头正好卡在那个圆洞里面。
与此同时,春水在叶蓁蓁的肩膀处放了一块白色的布,然后双手就搭在了她僵硬的肩膀处,微微用力。
“啊!”
一个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春风十里,叶蓁蓁挣扎着起身:“怎么这么痛啊!”
春水笑,“按理说这位爷年纪不大,身骄肉贵的。也不像是做过什么粗活,肩膀不应如此僵硬啊,像是经常颠什么重物似的。”
叶蓁蓁一愣,“真是神了,我平日做饭,的确经常会颠勺,你真厉害,这也能猜出来。”
春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叶蓁蓁重新推到在软床上,“原来小公子是大厨啊,奴还以为厨子都像是郭师傅那般头大脖子粗的样子,没想到还有小公子这样的俊俏儿郎。”
桃子的果香氤氲下,后面没有一开始那般疼痛,反而随着春水的推拿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整个人像是获得新生一样十分舒畅。
“舒服啊……”
叶蓁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房间中不见宋知斐的身影,倒是春水弯着笑眼,“这位爷您醒了?”
叶蓁蓁从床上坐起来,“我怎么睡着了,小王……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春水顺从地回道:“那位爷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当时是想唤醒您的,可是没叫醒。”
她睡觉有这么沉吗?
叶蓁蓁脸上闪过尴尬,这宋知斐还真是不靠谱,明明知道她是女子,竟然把她和一个大男人留在一个屋檐下。
想到这,叶蓁蓁觉得浑身不自在,起身离开,春水亲自将她送到大门外,还依依不舍地拍了拍叶蓁蓁的肩膀,“爷,下次再来哈!”
*
话说两边,此时的喻贤堂正是下课的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叶蓁蓁缺课的事情。
有人说:“夫子都没问叶蓁蓁哪去了,估计是请假了。”
这句话钻进易初良的耳朵里,收拾书本的手不禁一顿。
叶蓁蓁今天没有来,难不成是因为他昨天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他昨天的确是冲动了。
自幼,父母就教他温润和善,长大后他待人接物也相当温和有礼,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的修养一遇到叶蓁蓁就会破功。
易初良准备下课之后,买一些糕点去一趟叶府,和叶蓁蓁道歉。
可是就在来买糕点路过勾栏院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叶蓁蓁?”他脱口而出。
——要是真想进人家王府,不如和勾栏院里的花魁学学!
昨天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难不成叶蓁蓁真的来这里学花魁了?
听到易初良的声音,叶蓁蓁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目光直直地和街对面的少年相对时,叶蓁蓁才真正理解“人间何处不相逢”的真谛。
他都扮成男子的模样了,怎么易初良隔着一条街还能认出她?
无奈之下,叶蓁蓁只好捂着脸拔腿就跑。
“你给我过来!”
易初良三步并两步,拉着叶蓁蓁的手腕就将她拽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巷口。
一想到叶蓁蓁刚才和那个娼妓从勾栏院里走出来的画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蓁蓁,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你为了宋知斐竟然真的去了勾栏院,还和那里的人勾肩搭背,简直是不堪入目!”
“你误会了,我不是……”
“那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去春风十里这种地方,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也难怪你一点也不懂自爱,从小就没有爹娘教养的人,自然形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这句话是易初良处在盛怒中说出口的,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清冷的眸色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可是对于心高傲的他来说,抱歉二字难以开口,右手依然握在了她的手腕处。
原本还企图解释的叶蓁蓁听到第二句话后,杏眸中的神色陡然一沉,声音十分愤怒,“易初良,你给我放手!”
她眼底泛红,恨不得抬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挣脱开易初良的桎梏,她眉间紧蹙,从小到大,爹娘二字就好像是她的命门,每每提到,都能让善于伪装的她忘记表演。
叶蓁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她现在离目标就临门一脚了,不差再忍易初良这一会儿。
但是,她不会这么放过辱骂她爹娘的人。
藏在袖中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炸裂的痛感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叶蓁蓁噙着眼泪,悲伤开口:“易初良上次你说那些话我没有生气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若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小王爷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你又何苦用那些话来恶心我。起初,我的确是对殿下颇有讨好之意,那是因为我想……”
叶蓁蓁一顿,接着说道:“我想如果小王爷高兴了,我和他求一个愿望,让他为我们指婚,这样就算是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也可以嫁给你!”
闻言,易初良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为什么听到叶蓁蓁的告白,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心底还生出了自己不懂的情愫……
易初良还在细想心底生出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意思,叶蓁蓁那边早已经摩拳擦掌,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他推在地上。
易初良没有防备,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这时巷子口路过了一群人,正好目睹了全过程,纷纷笑出了声音。
叶蓁蓁的怒气才算消了一半,不等他站起里,就快步往家里走。
回到叶家的一路上,叶蓁蓁一边揉着刚才被自己掐得生痛的大腿,一边暗骂宋知斐不够义气。
走回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易初良正躺在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看夕阳。
柔和的余晖给宋知斐完美的侧颜上镀了一层金光,远远看去只觉得谪仙下凡一样。
“你回来了?”宋知斐没有半点是客人的自觉,手边放着的小桌上放着的是她平时喝茶的杯子。
察觉到叶蓁蓁的视线,宋知斐扬起笑脸,“你这院子还真是寒酸得可以,竟然没有第二个茶杯,你放心,我不嫌弃你。”
她嫌弃,好吗?
叶蓁蓁走到宋知斐旁边的椅子上,准备明日重新买一个杯子,“听春水说小王爷有急事,看样子应该是处理完了。”
宋知斐点头,“是啊,如果我晚去一步,小白就死掉了!”
叶蓁蓁疑问:“小白?”
“就是它。”说着,宋知斐就指了指叶蓁蓁院子里的一隅。
那里本来生长着很多她亲自种的蔬菜,结果如今变得光秃秃的,只有孤零零的一朵小白花。
宋知斐介绍道:“这就是小白,京城里独有的花,本王我千里迢迢将它带入芙蓉镇,就是想让着芙蓉镇也长满这样的花,好看吧!”
叶蓁蓁眨了眨眼睛。
这朵像是野花一样的花就是宋知斐把她扔在春风十里并且毁了菜园子她的原因?
“好,好看。”叶蓁蓁深深吸一口气。
今天她还真是接连不顺,先是遇到宋知斐劈头盖脸的谩骂,然后就遇到了宋知斐这种不正经的纨绔皇子用她茶杯、毁她家园。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王爷的面上,叶蓁蓁实在想一拳揍在对面人的脸上。
宋知斐似乎没有看出来叶蓁蓁的不满,“看来你也喜欢小白,那我本王就放心了!见你是会种菜的,打理花花草草应该没问题,小白就放在你这里养着,本王会随时来看望它的。”
“可……”可是那是她种菜的地方啊!
宋知斐明媚的眸子暗下来,幽幽开口,“如果小白死掉了,那么本王就……就让叶夫人将即日你嫁到穷乡僻野,让你和土财主在一起一辈子!”
叶蓁蓁眼角微微抽搐,收起了不满的情绪,郑重开口,“民女绝对会好好照顾小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