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法医十多年了,解剖了数不清的尸体,也遇到了很多惨死的人。
但最近,我接触了一起诡异的案件。
死者是一个中年男人,全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他老婆来认领的时候,像是疯了一样,因为她老公的尸体是从她的花圃里挖出来的。
最诡异的是——
这个花圃是她老公前几天给她办的,而尸检报告里,他尸体腐烂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1
“一定要为我老公讨一个公道啊!”
审讯室里,女人面容憔悴,眼圈红肿,眼睛不自觉地朝我这边看来,嘴里还念叨着。
“警队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我避开她的眼睛,问旁边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有些怯懦,摇了摇头。
“死者埋藏的时间太久,超过一个月,而身体已经开始腐烂,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足迹,不过,就算是有,早就毁尸灭迹了。”
“警队那边有消息了,立马告诉我。”
“好。”
我回过头去看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她应该很爱她的老公。
“你老公什么时候死的?”
我坐了下来,面色严肃地问她:
“不知道…”
“你确定你在一天前见过他?而不是一个月或者更久以前?”
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狰狞。
“都说了我没有撒谎!!!”
难不成是何东的孪生兄弟?
我之前也调查过,没听说他有什么兄弟,他们何家就他独苗一个。
她嘴巴裂开了,摇了摇乱得如鸟窝的头,精神犹如吸了毒一样。
从报警那天起,她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有时候絮絮叨叨说很多,有时候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凶杀案件,第一嫌疑犯就是配偶。
但是从她的精神状态和憔悴过分的样子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但她依旧处于嫌疑人之中。
不过,审讯了一下午。
我也知道了这起离奇的案件。
女人叫安培,和她老公结婚五年了,她老公是一个开发房地产的,当地有名的大老板。
但就在前一天前,安培在浇花的时候发现了花圃里面埋着一具尸体,报警后确认了尸体就是她的老公。
安培说老公几天前帮她修了花圃,但尸检报告里面,她的老公至少已经死了一个多月。
这就是让我最疑惑的。
安培坚持说自己一天前还看到过老公,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但尸检报告又不得不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说假话。
难不成诈尸?
这不可能。
结果还没有被查出来,这个案件就快要被传得沸沸扬扬。
避免外面的风声传得广,得快点找到凶手。
“小徐,下午陪我去一趟何东家。”
审问了半天,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安培估计是被这个案件吓傻了。
“好的,需要带尸检工具吗?”
小徐是个新手,不明白我的一些行为习惯,倒也正常。
“带着吧。”
我倒是不怎么用得着,不过他应该用得着。
到何东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了蒙蒙细雨,但空气中还是很闷热。
何东的尸体早已经被挖出来了,由于埋的时间久了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他的头颅处明显有钝器伤,脸上也挨了不少的刀伤,可以看出他生前被人用刀砍死的,然后拖着埋进了花圃。
凶手莫不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不然也不至于杀他这么多刀。
挖出来的时候,勉强能从一堆血肉模糊看出五官在哪,一股烂肉腐臭的味道,小徐在旁边哇哇直吐。
“小徐,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何东?”
我问他。
他挠了挠脑袋,一米八的大高个胆子怂得跟小老鼠似的。
“应该是仇家,再不济就是看不惯他的人。”
2
作为法医,我必须要反映出死者的死因,死亡方式,已经推理出凶手和重构死亡现场。
但何东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我们没法在他身上提取出有用的东西,更没办法判断出真正的凶。
我必须彻查嫌疑人,从他们口中还原真相。
凶手做事很谨慎,现场并没有留下指纹。
花圃里面的土似乎就像是安培说的那样,是前几天刚换的,里面的紫罗兰也才刚种下去。
我戴好乳胶手套,用手捻了捻地上花圃里边的土和何东身上的土。
很显然,两层的土不是一起的。
前一天顾着解剖尸体,没有注意到花圃这边的环境。
现在看来,何东的尸体是被人在前一天埋进去的,凶手好像知道我们会查到这一点,房间里面没有一点搬运过的痕迹,现场也没有关于凶手的一点蛛丝马迹。
很显然,凶手是一个熟手,而且是一个何东的老熟人。
能熟悉地知道怎么消声灭迹。
“小徐,我让你查的资料呢?”
之前我的注意点全都在何东身上,跟何东有仇的,而那些有仇都是些商业竞争对手,一一调查问了,没有疑点。
而这次不同,我把注意力放在了安培这边。
先从她出发,再一步一步的将她的范围扩大。
“安培在何东出差的期间,有过一个交好的男人,叫王磊,是一个外地人,他们之间有过不正当的关系被何东发现过,随后两人就不了了之了。”
“另外,何东和王磊起过肢体冲突。”
我皱了皱眉头,安培给何东戴了绿帽子,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而这个叫王磊的人目前看来是嫌疑最大的。
通过安培的通讯录,我们找到了王磊的电话号码。
作为嫌疑人,他必须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王磊是一个私人教练,平时接的单最多的就是来自安培。
何东长时间的出差,安培就和王磊搞在了一起,有钱安培就砸在了王磊的手里,王磊软饭吃得也是心安理得。
何东都找上门了,他也不放弃安培这块大肥肉,两人因此大动干戈,事后闹得谁都不好看。
很快我们就审讯到了王磊。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强壮的身材,皮囊也长得不错,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难怪安培愿意为他花钱。
“何东死的那天,也就是上个月的六号,你在哪?做了什么?”
我瞄了他一眼,脖子处还有一个草莓印,我不确定是不是安培做的。
王磊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案件当成一回事,全程都在吊儿郎当。
“在学员家里,做练习。”
他不轻易地谩笑,似乎还在回味当天的事情。
从他那副样子,我猜想他的那个私人教练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死者生前与你有肢体冲突?”
“有。”
“为什么会起冲突?”
他顿了一下。
“他来砸摊子!”
“你和死者的老婆又是什么关系?”
我瞥了他一眼,很明显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惊慌了,虽然不确定王磊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但他的嫌疑目前来说是最大的。
“学员关系,她买了我的课,我就是她的老师。”
“没了吗?”
我停下笔,看着他。
他神色里面闪过一丝慌张,嘴里磕磕绊绊地说:“你们…不会就把我当成凶手了吧?!”
“不会,从五月六号到六月六号你主动找过安培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找她?”
安培是他的长期客户,一个月都不找,必定不可能。
两三句话就把他底套了出来。
“她老公派人监视着我。”
他脸上露出些许恐怖的表情,看样子,以前似乎受到过什么威胁。
“监视你?”我反问一句。
何东是房产大户,自然有那个实力。
他解释了半天,大概是何东早就发现了两人的关系,但都是私下整他的。
……
“那你今天干了什么?”最后,我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对我这个问题有点质疑,或许是看我是法医的身份,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在健身房上课。”
“我可以走了嘛?”
我扬起一个笑容,伸出右手。
“可以。”
他也伸出右手,握了握我的手。
他人一走,我立马就阴沉着脸,搓了搓手上点点的蓝色粉末,这是专属于台球厅的防滑粉。
王磊说谎了,他今天去了台球厅,并没有去健身房。
而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掺假。
“小徐,盯紧这个叫王磊的人。”
小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3
好不容易查到了王磊的消息,但他那边又没有了动作。
除了正常上课,偶尔还会去女学员家里蹭吃蹭喝。
案件一度陷入了低迷区。
“我看这个案件就是个迷!你没听那婆娘说嘛?她男人前几天来看她,恐怕是她那冤死丈夫来找她!”
专案组派了几个人来协助我,一个是我经常合作的,叫谢少强,留着络腮胡,我们都叫他大胡子,还有几个人应该是专案组新来的人,来学学经验的。
“大胡子,你可别吓唬人家小朋友。”
“这不是开开玩笑嘛!”
听到这句话,几个新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谢少强看起来是有那么点不靠谱,但办案的时候他可是一把好手,之前的好几起案件都是他侦破出来的,不过这次的案件没有一点头绪。
“不过这个案件也挺怪,安培那边坚持说看到过何东,但何东至少死了一个多月了。”
这也是让我头疼的点。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大胡子问我。
我皱了皱眉头,脑子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之前查了王磊,虽然和何东有过肢体冲突,但他没必要为了钱杀人,而且就他那个怂样,别说是杀人了,拿刀杀鸡恐怕都得练练。”
王磊这个人是很烂,私生活也烂,常年混在富婆圈,靠吃软饭维持生活,没有其他什么本事,我查过他学历,就一个普通二本,家里也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山村。
“那其他的人呢?”
大胡子翻了翻桌子上的案件分析,上面都是近期来何东接触的人以及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还在筛选中。”
何东认识的人太多了,光客户都是上千过,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
“这个案件是谁先发现的?”
大胡子看了一眼我,问。
“安培。”
“那就去找她!”
再次审问安培。
安培今天的精神依旧不好,头发已经有两三天没有打理了,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
“安女士,我们只是想问你些简单的事情。”
因为何东尸体的原因,暂时封锁她家的大别墅,而她也被安置到了警队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老公惨死的原因,她自从来到了这里,脸色非常的不好,从开始的蜡黄到现在直接变得苍白。
更一点像死人的样子。
“好。”
4
“那你就先给我们讲讲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吧!”
她垂目看了我一眼,才缓缓道述。
安培是在一场宴会的时候认识何东的,早些年的安培算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年轻漂亮。那场宴会何东作为投资方发言,也就是那个时候,安培相中了他,不为别的,就图他有钱,于是制造了各种偶遇,才将何东拿下。
听她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安培并不是真正爱何东的。
“婚后你出轨了?”
我拿笔简单地记了几个关键的字,抬头看她。
她没有否认。
“是。”
“为什么会出轨?”
“为什么!何东出差就是一个月,你见那对夫妻分开这么久?!”
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浮现,朝我咆哮。
我被她吓了一跳,但表面还是装作云淡风轻。
这样的例子我遇到过很多次了。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还原案发现场,从而找出杀你老公的凶手。”
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看到她的精神状态,今天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准备收笔的时候,突然,她干枯的手拽着我的袖子。
“王磊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我心一紧。
难不成我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