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羁的少年,在一通腥风血雨后。
他侧着身,半张脸布满恶人的血。
少年点燃一支烟,眼里穿透着冰冷与深情。
谢谢你,少年。
但接下来,该我了。
01
“你们瞧她那样子,鼻孔朝天还说自己被人侵犯,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学霸男斜靠在墙壁上,手中玩弄着昂贵的钢笔,满脸的嫌弃。
”哈哈哈哈!”周围女生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沈乔恩,你不要不识好歹!”
最后我听到的这句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冷漠,彻底击穿了我近乎崩溃的神经。
“霍叶阳,你好……”一句话没有完成,我从窗口纵身一跃。
下坠的时刻,仿佛空气都停滞了。
我这沾满溃烂与丑恶的一生,也曾因一个人而执迷不悔过。
可是,叶阳,你竟是好狠的心。
强劲的风刮过我粗糙的脸,那也是生疼的刀。
闭上眼睛接受命运。
十月的最后一天,我含恨而终。
落地后,我重生了。
02
我站在58楼的高层落地窗,我居住的楼层,也是我曾坠落的楼层,绝不会忘记。
夜晚房间的灯照射出玻璃上我的轮廓。
一个纤瘦而完美的S身型女子,茂密的长发披散。
我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张张的毛爷爷从天而降。
十世后,重生后的我,有着沉睡记忆里一样的名字。
除了名字,一切也都不相同。
我半眯着眼,看着窗外城市里一排排闪烁迷离的灯。
右手抚摸着自己洁白精致的脸,微微启口,点燃一支香烟。
我轮回了十世,以不同的样貌,在无数的城市徘徊。
终于,这一世,我得到了最美的身躯,和不劳而获的魔力。
最重要的是,那些把我逼向绝路的所有人,他们都出现在这里。
“罪恶的人们,该偿命了!”
03
清晨,我翻开古老的牛皮纸笔记本,里面写着的目标一。
“学霸男——金。”
这一世的金,是本市高官之子,典型的富二代,
花花公子。
我从衣橱里挑出一条白色连衣长裙,十分钟后,镜子里展现出一个妙龄小白花。
捧着玫瑰花,我算准时间,从金的别墅必经之路走过。
倒在了他的蓝色法拉利前。
“什么东西!”金骂骂咧咧的下车,也在我抬头的一瞬住口。
我的嘴里叹出靡靡之音,伸手要去捡散落一地的玫瑰花。
腰部已被一双手抬起,金的眼睛仿佛定格在我脸上。
“废物。”我心中暗讽。
金要赔我一屋子的玫瑰花,他编了一个浪漫的故事。
无非就是一见钟情。
我告诉他,我是一个卖花女,我最不缺的就是花。
“不过……”我止住他想要以付出金钱表忠心的口。
“我的小花店里的花,确实需要常换常新。”
“如果你想要弥补,不如以后店里的鲜花,你给我送来吧。”
我眨眨长睫毛,金受宠若惊。
贪慕美色的金,在我眼前,还和从前无二。
那一世的画面交错浮现。
04
大一新生欢迎晚会。
同我一起新晋的女同学们都被师兄们邀请,在舞池上翩翩起舞。
我坐在角落处,低头抿了一口橙汁。
自卑的我,习惯于不被人重视,只数着时间,好早早结束回寝室。
一只好看的手伸到我面前,“学妹,可以跳支舞吗?”
抬头迎上令我心跳加速的那双眼睛。
是霍叶阳,本校有名的校草,我刚刚进校就被室友们洗脑的男生。
那是我和叶阳的第一次见面,他向我伸出手来就像是我黑暗中抓到的一束神圣的光。
充满希望,又五指空空。
后来我便莫名其妙地成了霍叶阳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我自知长得丑陋不堪,再加1.55米的个子配上120斤的体重,身边连个朋友都交不到。
可我竟然被整个学校女生们暗恋的校草追求了。
金,是霍叶阳最好的哥们儿,有钱人家的公子,也是常年第一的学霸。
霍叶阳第一次带着我见他身边朋友的时候,金是笑得最灿烂的那个。
这笑容里藏着毒。
金的身边随时变换着学妹,最长的那一个是本校的校花,也不过和他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
和他身边的美女相比,我自惭形秽。
叶阳总是会看穿我的心思一般,在我耳边温柔地说着话,安抚我惴惴不安的情绪。
“情人眼里出西施。”金总是搂着身边的美女,在我们跟前戏谑着叶阳。
直到后来我才用生命来揭穿他们的一个小小的赌局。
和全校最丑的女生交往三个月,金就输了,赌金十万。
我和霍叶阳在一起的两个月后,不堪受辱的我跳了楼。
那一世家境清寒的叶阳,一定很憎恶我吧。
05
我被门外的车喇叭声唤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一世,我可是让金高攀不上的绝世小白花。
金的家业,造就了他对唾手可得的美女持久度不强的习惯。
而我不加修饰的清澈,让他心动不已。
1.85米的阔少爷金,染着黄毛,抬着一箱鲜花进屋。
放下后,金喘着气用手背擦脸。
在他父亲公司坐着无所事事,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几乎没有干体力活的时候。
我走过去拿出一根洁白的手绢垫着脚帮他擦拭额头的汗。
他略带惊讶一把抓住我纤细的手腕,“手绢?”
嗯,我抽出手,低头。
眼眶湿润。在金面前我扮演的小白花是个卖花为生的孤儿。
故事里的父亲遗留之际给我留下的小小花店。
“用手绢更环保。”声音柔软醉人。
平时大大咧咧的金在我面前,行为举止小心翼翼。
我是他没有遇到过的类型。他掏出手机,我的微信上立刻出现一笔大额的转账。
我看了一眼,十万?心中冷笑。
那一世我若晚跳十天,霍叶阳就该收到这笔钱了。
我连死都没能让他如愿。
我泪光盈盈地抬头看着金,“你当我是什么?”
“我把你看作朋友,你却用钱羞辱我。”
大少爷金手足无措的连连道歉,说他没有那个意思。
我赶了他出大门,说不想再见到他。
金不敢碰我,生怕再惹得我不高兴,悻悻而回。
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我走了出来,依在大门上,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余光里似乎有人在注视我,我转了头去,路旁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四目相对,那黑衣男人并没有闪躲的意思,只见他朝空中呼出一口烟圈,半仰着头,眼神却直视着我。
英俊,冷冽,不可一世。
我的意识提醒我好像见过这人,却又想不起来。
思考中,不知何时,黑衣男子已然不见。
06
我会出其不意地时时打击着金的信心,让他自知他那一套对女人的手法,用在我身上毫无作用。
金愈加上心起来,就是贱。他每天都在我的店里忙来忙去,俨然一副奴隶的模样。
当他再次对我提出交往的意愿后,我告诉他,我需要得到他父母的同意。
和老套的电视剧情节一样,我知道他这样的豪门,母亲一定会出来阻止家境贫寒的女孩和她的宝贝儿子在一起。
按照剧情发展,富二代为了爱情,和父母闹僵。
金搬了出来,他的卡也被父亲停用了。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辆蓝色法拉利。
在金租的小公寓里,我终于答应和他交往。
这个公寓是我让他选的,最高一层。
我说,以后我们一起在窗口看城市的风景。
他欣喜若狂的抱住我。
我满心厌烦地推开他,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今晚等我。”
今晚,我会给金一个惊喜。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多看他一眼,我就多恶心一次。
一个人坐在花店里,鲜红的记忆试图抠掉结疤的心口。
那一世,我在和霍叶阳交往一个月后,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疏离。
自从我是霍叶阳女朋友的身份公开后,就连之前对我还算友善的室友也开始怨恨我。
她们的眼光里藏着嫉妒的刀,我发现我放在寝室的书会被撕烂;刚打的盒饭,一转身里面就会出现蟑螂。
走进自习室,我经常会被人用脚故意绊倒,有一次我的嘴角倒地磕出了血来。
在学校里,我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没有人为我发声。
之前,因为有着霍叶阳的维护,事态还算缓和。
可慢慢的,霍叶阳面对别人对我的欺凌,变得无视起来。
他表面上还是我的男朋友,但只会在与好哥们儿金一起的时候,才会带上我。
我傻傻地认为霍叶阳会带我见他最好的朋友,这是他爱我的表现。
那些人以为霍叶阳与我分手了,变得肆无忌惮。
他们嘲讽我的长相,说我没有自知之明,勾引霍叶阳,现在被他甩了就是活该。
我默默忍受。
心里还在期待着在新生晚会上对我伸出手,给我希望的男人,我爱的叶阳,能够在某一刻为我站出来。
直到那个晚自习后,独自回寝室的我,在路上被几个男生拖到林中阴暗处狠狠的践踏。
从未有过的撕裂、身体的巨痛,我的挣扎被轻易制服。
他们抓住我的头发往刚下过雨的地上敲去,一下一下,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有一句声音幽幽地飘来。
“你们今晚玩个够本,我看霍叶阳那小子面对这丑八怪,还能不能撑过三个月。”
“哈哈哈哈哈!”一片笑声在潮湿的夜色里如同鬼魅。
那个声音我很熟悉,是金。
07
等到天边最后一点晚霞消散,我关上店门。
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坐上去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我往后一看,却又没人。
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注视着我。
金开门的时候一脸的猴急,上来就要动手扯我的扣子。
我嘤嘤地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从身后拿出一瓶红酒。
“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有点害怕。”
“好,给我的宝贝来点氛围感。”金兴奋地笑着,接过红酒。
如今没有钱的金,租的狭小公寓里还摆放着一张两米大床,显得格格不入。
色字当头。
几杯酒下肚,金的眼神开始迷离。
我靠在打开的窗户栏杆上,他过来搂住我的腰,有些站立不稳。
“金,你爱我吗?”我忽然开口问。
金贪婪地趴在我的脖颈间吸狁,声音含糊不清:“爱,太爱了!”
“我美吗?”我又问。
“美如天仙,我的小宝贝儿。”金的嘴从我的脖子滑到我的脸上,想要堵住我的樱桃小口。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美吗……”我的声音空旷冰冷。
金迟疑地抬头,吓得大叫一声,丢开我。
此时他眼里的我,正是那一世的我的样貌:朝天鼻、断眉、蜡黄的肌肤、小得看不到的眼睛。
还有,半边脸的鲜血。
我逼向他,“怎么了,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宝贝儿,你的天使吗?”
金拼命摆着头,想要甩掉眼前恐怖的幻觉。他一步步地靠近窗户。
“丑八怪!滚!”金声嘶力竭地吼道,身子摇晃着。
我离他越来越近,声音异常冷静:“你当初害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怒骂。
伸手在金身上轻轻一点,他张大了嘴,仰面朝39层的高楼倒了下去。
我拍拍手掌,便宜你了,这楼层并没有我的高。
08
下到楼下,我从街边围观的路人身旁走过,没看一眼。
嘴里默默念着牛皮纸上记录的文字。
“目标二——还剩你了。”
霍叶阳,我找了你九世,明天我们就会再相见。
一道黑影从右侧闪过,转眼,我就被一双发烫的大手拉到无人的小巷里。
男人停住,我甩开他的手,鼻尖闻到一股樱花香。
我看着他高大的后背莫名发愣,男人缓缓转过身,口里还叼着一支香烟。
是他,那个站在樱花树下注视我的黑衣男子。
“久违了,乔恩。”男人拿掉香烟,声音沉稳有力。
看我不语,他接着说:“还记得在你学校门口徘徊的不良少年吗?”
巷口微弱的路灯下,男人冷酷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是你,一次一次地帮我包扎伤口。”
“慕……慕白?”我惊讶无比。
男人向我走来。我再次陷入往世的回忆里。
第一次遇见慕白,不,是撞见。
刚走出校门的我,就被一个手臂上有肌肉的男孩撞到地上。
虽然我的体重不轻,也还是摔得屁股开花。
奔跑中的男孩转头看了一眼我,正碰见我错愕的抬头。
男孩奇异夸张的冲天短发下有一张极富魅力的脸。
稚嫩而不失冷峻。
……
转眼,慕白已走到眼前,俯身:“你还记得我。”
当然。在被锋利的利剑一次次刺穿内心的那一世,慕白是我唯一温热的软化剂。
校外那一棵樱花树下,他拖着我躲到树杆背后。
等到一群追击他的小子跑过后,我看到他手臂上很深的伤口。
我慌忙打开书包掏出洁白的手帕帮他包扎。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随意评判我的样貌,只是微笑示意着我的身上。
我低头才发现蓝裙上已沾染上了红色的液体。
离开时,慕白吊儿郎当地看着我说:“这根手帕,就不还你了。”
后来,我总是会在校门口遇到他。
每次他都带着新鲜的伤口。
他又毁了我好多根手帕。
“容易受伤的男孩,我记得你,慕白。“我从回忆中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