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因貌丑闻名京城的嫡女,突然就成了京城第一美人。
皇帝一见钟情,将军女成了后宫第一妃。
芸贵妃美名远扬,没人怀疑她是如何变美的。
就像没人知道,山外有一群被剥皮拆骨的美人妖横尸荒林。
三年后,贵妃向天下大招画师修复「仙图」。
可我知道,她修的哪里是仙图,明明是从我族人身上剥来的美人皮啊。
既是偷来的东西哪里不用付出代价呢。
1
「啊啊啊啊!」
又是一位画师的惨叫从内室传来,院子里的画师颤得身子都跪不直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活着修好仙图。
「贵妃说了,一个时辰内再无高人便全数杀之。」
宫女此言一出,我旁边的人便坐不住了,他挣扎着想跑出去,那些有名画家都死光光了,更别说他们这些被硬生生绑过来的平凡人,贵妃虽美貌可狠毒是出了名的。
横竖都是死,他们想为自己博个出路。
有了这个开头,所有人都躁动起来,画面乱到侍卫拔刀也威胁不了了。
趁着混乱中我进到室内,摆在中间的仙图一直在往下滴血,怪异而恐怖,可我却见怪不怪,专心致志地修复那张像极了人脸的仙图。
室内一片寂静,直到我被宫女抓着衣领往后拉,她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大声呵斥我,「哪里来的贱婢,敢在这里胡...」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撞了下,那人的白色面纱从我脸边划过,露出张奇丑无比的面孔,宫女像是被丑到了,蹲在一边呕吐起来。
而我则正襟危坐地跪了下来。
宫女还没吐完就被一把刀刃直直穿过,血液滴答几声,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脖子处就传来一阵冷风,宫女新鲜的血液滴落在我身上,沾湿了我一层衣领。
「你是谁,是如何认出本宫的。」
芸贵妃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贯穿我三年噩梦的声音就在身后,熟悉而又让人兴奋。
「奴婢名挽鸢,殿下三年前在小木林救了阿父,我是来报恩的。」
听到小木林这三个字,我感觉脖颈上的刀刃又近了步,贵妃像是被人拿住了命脉,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眼看我的脖子处已经冒出了血丝,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太监叫唤。
后院齐刷刷跪了一地,是皇上来了。
架在我脖子上的剑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贵妃提着裙摆什么也不顾地向外跑去,而花架上早已没了仙人图的身影。
我将自己身上的卷轴挂了上去,便安静地跪在原地。
没多久皇帝便抱着贵妃过来,贵妃甜腻的娇声与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哎呀,臣妾才没有滥杀无辜呢,殿下怎么可以信别人不信我。」
明黄色的袍子停在了我面前,「这幅画当真是妙啊,是谁竟如此高明画得这样出神入化。」
贵妃看着画架上的画也愣住了,我则趁机出声,「回陛下,这是娘娘作的,娘娘听闻陛下爱画便拉着奴们日日研究,陛下,娘娘之心日月可鉴啊。」
皇帝闻言大喜,连带看贵妃的眸子都多掺了几分温柔缱绻,「好好好,朕就知道贵妃是朕的福瑞,那群人居然还诋毁爱妃是红颜祸水,苦煞爱妃了。」
皇帝抚摸着贵妃的面容,贵妃嫣然一笑,羞涩地依偎在皇帝怀里。
一夜芙蓉帐暖,贵妃容光焕发。
她点名我去服侍,我匍匐在她脚下,她的足尖勾起我的下巴,她问,「你的父亲是个猎户?」
我连忙点头,「是的,只是因为一场大火他死了,不过听村里人说娘娘重情义,看着父亲为他做过事情,便赏了好多东西给我们村,奴也因此得以长大。」
「所以奴感恩娘娘。」
我抬起头,满脸崇拜地看着她,芸贵妃愣了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笑得狡黠,「既然这样,那你便留下吧。」
贵妃把脚搭在我的头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脚为她穿鞋,如果我有尾巴的话此刻大概快要摇到天上去了,贵妃被我这副样子逗得大笑,她像招呼一只狗一样抓着金簪向远处抛。
「去叼吧,赏你的。」我很清楚,贵妃留下我并不是信任什么,她只是看在我还有用处上,她只是看在我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而已。
于是我也抿着唇兴奋地向前扑去,就像不知道杀父仇人就在面前的傻子样朝贵妃嬉笑,「谢娘娘赏赐。」
贵妃那张芙蓉面在暖光照映下美得惊心动魄。
光滑得像是要掉落下来。
啊,还不够啊,应该再光滑点,不然剥皮的时候会沾到血的。
2
我的目光又转向那只高挂在镜子旁边的画笔,那只由我骨头做成的画笔。
我的双手在不停颤抖,兴奋、恨意像是要冲破这副皮囊,我又想起三年前那片带血的火焰。
世间有美人妖一族,至纯至善,隐居深山不曾出世。
个个美的脱俗,传闻她们的皮可使女子貌美,其骨可制作美人笔,笔可修复容貌。
我是美人妖一族的,三年前一个贵女装成扭脚即将被老虎吃掉的可怜人,引美人妖来救她,美人妖一出现她便下令封林,她亲手拿剑穿透我族人的身体,将我们的皮剥下做成最好的美人皮贴在脸上,这才有了如今的美貌。
当时尚年幼的我没有皮,只有骨,她便用最嫩的童子骨制作美人笔,锋利的剑刃穿透我身体,割裂皮肤血肉时,没有长成皮的我居然流出了血泪。
十方小林,血液蔓延,凄声不绝。
我的阿娘在昏迷前都在向我攀爬,她的手颤巍巍地朝着我的方向挥舞,她多想把我护在身下多想告诉我别怕啊,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干看着贼人拿利刃从我头顶划下,我的血液甚至飞溅到了她脸上。
这对一个母亲是多残忍,她最疼爱的孩子在她眼前被拆了骨,血液溅了她一身。
可纵使她如何痛苦,她都无法喊出来,因为有利刃从她的脊背透到肚子下了。
就这样,我那即将分娩的母亲死了,连同即将出身弟妹一同化作了白骨。
不止我们一族,周边的猎户都遭了殃。
因为当时还是将军女的贵妃并不想这个秘密被人知晓,便一把火燃了这片木林,那些猎户被绑起手脚,活生生烧死在这片业火中。
当时的我本来是要死的,吊着一口气在那苟延残喘着。
是和我玩得好的猎户的女儿把我抬起来的,她全家都被烧死了,她因为在外面贪玩躲过一劫,从此成为这世间最孤独之人。
她才十三岁哪里见得这种场面,烧焦的尸体漫山遍野,交错杂乱,她跪在上面哭着说找不到爹娘。
恨意像是能让人成长的猛药,曾经只知道躲在山水间与我吃喝玩乐的小女孩如今却坚毅得很,
她把刀架在脖子上,瘦弱的身体却笔直得像棵松
「美人妖无皮便会死,我把我的皮给你,你比我厉害,我只求你杀了他们!」
她的刀挥得很快,我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将自己的血放干,一点点地死去。
谁能想到往日最吊儿郎当的小女儿居然有如此魄力,血液掺杂着泥土蔓延到我身边,我就此活了下来。
满腔的仇恨迷乱了我心智,鲜艳的红色蒙住了我的双眼,我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深知美人皮的弱点,所以这之后我所有时间全数用来学画画和打听将军家的琐事,隐忍蛰伏了三年,终于让我等来了机会。
贵妃大概不知道,在每一次靠近她为她修皮的时候,我到底要用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来不把她脖子拧下来吧,血海深仇,我不会让她死得太轻松的。
3
贵妃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越发美艳动人了,皇帝疼惜到接连几个早朝都没开,并且赏赐连连。
一时之间,贵妃成了后宫专宠。
可人越得意就越容易失意。
三个月后,皇后大寿,全宫上下无不避讳,唯独贵妃。
穿着皇后专属的大红,满头金银珠玉,璀璨夺目,如果不是座位顺序有别,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谁是皇后。
在妃嫔们的窃窃笑语中我看到表面毫无波澜的皇后,暗地里偷偷攥紧了拳头。
她依然微笑着命人上茶,贵妃娘娘捂起了帕子,气定神闲地打量着这个宫殿,我看见她眼里满满的势在必得。
我知道该我出场了。在宫人即将靠近之时我伸出了腿,那个宫人连带着盘子一齐倒了下去,我见她要起来又踩了她一脚,力气大到让她动弹不得,盘子稳稳当当立在我面前,饱满的茶杯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听闻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可手里的下人却连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到,真是失礼啊。」
贵妃说完拿着帕子遮住了嘴角,皇后像是终于忍不住,「放肆!」
「容不容的臣妾放肆也放肆多回了,再说臣妾可不是娘娘,臣妾可不会像您一样教导有方。」
这就是讽刺皇后没教养了,当今皇后乃太后母族之人,而太后则是宫女出身。
而贵妃是将军嫡女。贵妃说完我立马拿着地上的茶杯跑到皇后面前,毕恭毕敬地捧着,「娘娘,请喝茶。」
态度过于嚣张,可奇怪的是,皇后就算是碍于贵妃势力不好说什么,可为何身边竟然无一个侍女为她出头。
我看见皇后娘娘咬着牙接过去。
堂堂一皇后,卑微成这样,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而这恨正是我需要的,对付贵妃以我一人之力过于微薄,非常需要他人的助力。
于是,在皇后颤着手拿被子时,我吹了口气,术法可以激发人们潜藏在心中的不满。
「殿下,你也过于懦弱了吧,堂堂一个皇后,我可真为您羞耻啊~」
我的声音像是魅魔低声蛊惑般,皇后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迷雾。
「啪!」
4.
茶杯被甩在了贵妃娘娘脚下,茶水溅了贵妃一脸,事态发生得过于突然,连贵妃都愣在了原地,而皇后还在我的帮助下尽情发泄。
「我的脸!慕容晚,真不愧是贱民出身,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贵妃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慕容...」
可她还没说完,皇后便走了下来,手掌毫不犹豫地挥在贵妃身上,皇后娘笔直地站在那像棵松高高在上俯视着底下的贵妃。
「区区一个妃,也敢不知上下。」
「我为上,你为下。」
我跟在皇后后面,眼看贵妃双眼冒火,想要动手时趁机又呼了几口气,那些曾经被她杀死的人的灵魂以迷雾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黑色的迷雾,伸长的指尖,贵妃的面庞肉眼可见地白了个度。
而这时我又以魂魄状态出现在贵妃后面,黑色的长发搭在贵妃面庞上,黑紫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贵妃的脸庞,「娘娘,我的皮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