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上，曾经翻过脸的舍友笑眯眯的将我介绍给一个油腻老板，后者让我敬酒，我不从，舍友就在一旁催促道：「乔总又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让我难做了。」
「再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年头找工作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跟乔总搞好关系，到时候找工作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像咱们这种漂亮女孩儿，就该知道怎么利用这张漂亮脸蛋为自己谋福利，你难道不想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吗？」
我顿时笑了。
表面上是为我好，实际上是卖别人美色，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呗？
01.
苏真真。
我大学四年面和心不和的舍友。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单纯因为这人真的很有问题。
从大一开学伊始。
这个苏真真就单方面把我当成了她的雌竞对象。
我买100块裙子，她就买要150的。
我买200块化妆品，她就要买250的。
我买5cm高跟鞋，她就要买10cm的，哪怕曾因此在教室门口摔过几个大马趴。
有男生向我表达好感说想跟我处对象，她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把那男生勾到她的石榴裙下。
又或者我表示过哪个男生还可以，转天就绝对会看到她和那男生出双入对。
而她之所以如此针对我，究其根本，居然只是因为我叫顾桢，名字里有一个字跟她重音了。
我：「……」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如果只是单纯雌竞，我也不会在乎，毕竟我是来上学的，不是跟她攀比的。
但架不住她还喜欢搞拉帮结派那一套。
人前装乖卖惨哭唧唧，动不动就梨花带雨地说我在宿舍把她当丫鬟使唤，甚至还冤枉我偷她东西、勾引她的男朋友，试图怂恿班里同学孤立我。
直到同宿舍另外两个舍友忍不下去。
许燃：「苏真真，你招呼不打就用人家护肤品化妆品还偷穿人家新买的裙子出去招摇过市，这些你怎么不说呢？还顾桢拿你当丫鬟使，要我说，顾桢没直接甩你两巴掌那都是人家脾气好！」
陶晓乐：「可不嘛，还好意思觍个大脸给顾桢造谣，就你那些歪瓜裂枣的男朋友，屎壳郎滚粪球还生怕别人抢，你可别把我笑死。」
至此，我们三个桃园结义，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而谎言被当众拆穿，落得个被众人鄙视下场的苏真真，从此单方面孤立了我们三个人。
OK，fine，她开心就好。
02.
一转眼，大学四年马上结束。
期间几年，大多数时间都跟当任男友住在外面的苏真真，破天荒的主动给我们三个发了信息。
「小顾，你收到苏真真信息了吗？」
对铺的陶晓乐，看向我时的表情格外一言难尽。
我拿起手机朝她晃了晃。
陶晓乐白眼一翻顺势躺倒：「我可不信她说那些鬼话，要真觉得自己当初错了，中间这几年为什么不来当面认错？居然还好意思邀请咱们去她生日会，去个屁。」
我不置可否，垂眸看向泛着莹莹亮光的手机屏幕。
上面，正是苏真真给我发来的信息。
[顾桢，当年的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我想请你和许燃还有晓乐周末来参加我生日聚会，想当面跟你认个错、道个歉，希望你能给我一次能跟你冰释前嫌的机会。]
没等我回消息，她直接把时间地点都发了过来。
顺势又发一条。
[期待你的到来。]
我：「……」
赶鸭子上架是吧？行，那我倒要看看，她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没一会儿，外出约会的许燃也回来了。
她大惊失色把手机直往我面前怼，连连倒吸凉气。
「见了鬼了，苏真真居然请我去她生日聚会，这丫挺该不会还记恨当年的事儿，想跟我决一死战吧！」
陶晓乐轻嗤一声：「就她？」
我：「我和乐乐也收到她消息了，就算要决一死战，她也肯定不是咱仨的对手。」
一听这话，花容失色的许燃当即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刚回来路上，我连自己埋哪儿都快想好了。」
我：倒也不必。
03.
周六晚上6:30。
我，许燃，陶晓乐，准时抵达苏真真办生日会的会所。
眼前的会所装修得富丽堂皇，虽然先前没来过这里，也听说这个会所人均消费少说也得有一万块，最离谱的一次是某个富二代带人来玩，一晚上就消费了上百万。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我们引到了一个门前，对方敲了三下后，将门缓缓推开。
我百分百确定，在门打开之前，包间里的气氛还相当热闹。
可当包间门敞开，露出里面的情形后，那些上一秒还热热闹闹说着话的人，全部陡然安静下来，并齐刷刷看向了我们。
包间内。
足够20人落座的圆桌上，散乱地摆着几十瓶罗曼尼康帝。
就座的男人们年龄大多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身上是价格不菲的衣服，腕上是价格不菲的手表，有几个浮夸的还戴着金链子，每个人头顶都标注着一个大写加粗的「贵」字。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扎眼。
而后余光扫到，许燃和陶晓乐的表情跟我大同小异。
04
突然，一个男人表情戏谑地抬手指住了我。
「诶苏真真，这就是你之前经常跟我们提起的那位？」
穿着晚礼服似的连衣裙的苏真真，轻巧而亲昵地推了下男人，男人立马意味深长地笑笑不再说话，指着我的手也顺势放了下来。
我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旋即就见苏真真拎着裙摆，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朝我们走了过来。
如今的她看上去已经没有半点学生气，反而更像常会被网友们大书特书的「名媛」。
「太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她熟稔地跟我们打招呼，一个箭步跨上来直接搂住我肩膀。
热情到我几乎恍惚，当初大一那一整年，满学校败坏我名声的人究竟难道另有其人？
「快快快，快进来坐！」
苏真真好像绑架似的，揽着我肩膀，把我带到了她座位旁边。
我艰难回头跟许燃陶晓乐对视一眼，看到两人眼中写着的「陪你」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我们毕业前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真是太开心了！」
苏真真兴奋到像是得了精神分裂。
我不动声色坐下，等着看她到底打算作什么妖。
鉴于包间里人本就不少，我又被苏真真带到了她旁边，遥遥看去，跟许燃和陶晓乐之间仿佛隔了到天堑。
「刚我就说，顾桢是我们宿舍最好看，你们还都不信，非说那些土了吧唧的女大学生肯定没我好看，现在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苏真真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口。
在场半数以上的人，目光意味深长瞟向了许燃和陶晓乐。
许燃、陶晓乐：「……」
05.
趁着服务员上菜。
苏真真突然挤眉弄眼点点我胳膊，朝坐在我另一边的男人努下嘴，语气暧昧道。
「顾桢，这是乔总，咱们D市鼎鼎有名的企业家，认识一下？」
她话音刚落，名叫乔兴成的男人就把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顺着这只手视线上移，不出意外看到对方表情明显轻浮又油腻的脸。
他一只手伸在我面前，另一条胳膊搭在我座位的椅背上，在我旁边筑起半圈藩篱。
「你好。」
挪开意外跟他对上的视线，我敷衍点了下头。
可显然，对方对我的态度并不满意。
「顾桢是吧？听说你是你们经管系的系花啊？我早听说你们经管系女学生最会笑了，别绷着个脸啊，来，给大家笑一个呗。」
男人语气轻佻，表情玩味。
这要我再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那我就是个大傻子。
我面无表情看住他，干巴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天生不爱笑。」
男人脸上油腻的笑倏然凝固，随即紧紧皱起眉来。
他「啪」一下，将手里盘着的串往桌上一扔，不满道：「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我当即朝他礼貌假笑，但对方明显更加不满了。
许是眼见我实在油盐不进，男人虽然依旧盯着我，但说话的对象却换了人。
「真真，你先前可说顾小姐最知情识趣了，这就是你口中知情识趣的美女？刚进门就给大家甩脸子？」
苏真真似乎很怕这个乔总，对方话音刚落，苏真真堆砌在脸上的笑就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她飞快拽了下我的手臂，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嗔怪。
「顾桢！」
苏真真急促道：「今天是我生日，乔总又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让我难做了。」
说实话，这话说得实在好笑。
明明之前又跟我搞雌竞又给我造谣，现在却莫名其妙要跟我凹姐妹情深的人设。
「再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年头找工作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跟乔总搞好关系，到时候找工作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亏得她脑仁儿比心眼小，还能想到这些说辞。
大约是认为自己说得非常在理，苏真真越说越起劲儿。
「像咱们这种漂亮女孩儿，就该知道怎么利用这张漂亮脸蛋为自己谋福利，你难道不想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吗？」
06.
原以为，苏真真今天是带人来给自己找场子的。
没想到她居然是来当中间商的。
借着过生日的名义把我们三个叫来，然后把我们像商品一样展示给现场这些色令智昏的酒囊饭袋，还名其名曰是为了我们好。
在苏真真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在场也有男人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了许燃和陶晓乐身上。
哪怕先前我们刚进门时，这些男人还在嫌弃许燃和陶晓乐打扮太过朴素。
苏真真刚刚那两句劝仿佛一个信号，在场男人终于扯下早已摇摇欲坠的斯文面具，露出了真实的败类嘴脸。
其中一个男人，更是腆着自己挂起油腻笑容的猪腰子脸，凑到了许燃面前。
「小妹妹，这身上这衣服是阿玛尼？肯定是假货吧？喜欢奢侈品跟哥说啊，只要你今晚能把哥伺候满意了，哥明天就带你去shopping，保准让你买到尽兴。」
陶晓乐也被一个男人盯上了。
「小同学，喝一杯？一杯酒1000块，怎么样？我这价格够公道了吧？」
许燃和陶晓乐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像是敢怒不敢言。
但我知道，许燃家经商，在D市商圈算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拨，也是D市实打实的「地头蛇」。
陶晓乐虽然爸妈是搞艺术的，但家里亲戚也算是商政兼备，尤其是无论她爷爷还是姥爷那边，她这一代的小辈中都只有她一个女孩，打小就是众星拱月的明珠。
而此时此刻，这些色欲熏心的老色批，居然把注意打到了这两人身上。
大粪缸里练游泳，真是不怕死。
「哦，shopping，是卡给我随便刷的那种shopping吗？」
许燃不动声色地问着。
对方立马点头称是。
许燃立马露出个惊喜满满的笑容：「刚巧我最近看上只爱马仕新款包，差不多三百万，我可以买这只包吗？」
男人色眯眯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下一秒，就变成了极其败坏。
「三百万？个黄毛丫头还真敢张这嘴，你照照镜子看自己值三百万吗？」
他这话一出，许燃也立马露出个失望至极的表情：「三百万的包都买不起还想包养女大学生？现在想当金主的人都这么小气吗？」
男人气得瞪大了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陶晓乐则比许燃还要直接，她把面前被倒满的酒杯推到身旁男人面前，讥诮开口。
「一杯酒1万，上不封顶，喝不喝？」
07.
许燃和陶晓乐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包间内所有男人的怒火。
尤其是距离她们最近的那两个。
眼见糖衣炮弹不管用，对方居然意欲用强。
「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个这酒你他妈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陶晓乐旁边的男人，一把抓起酒杯，模样凶狠地就要往陶晓乐嘴里灌。
电光火石间。
就见男人脸朝下重重砸在圆桌上，发出又沉又响一声「嘭」。
闹哄哄的包间，霎时安静下来。
趁着所有人怔愣的功夫，许燃动作敏捷捏住对她图谋不轨男人的手腕，轻巧一捏，男人手腕瞬间脱节。
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大学生，轻而易举就收拾了体重几乎是他们一倍有余的男人，在场其他人眼珠子几乎都要脱框而出。
「臭婊子！」
跟其他人的沉默不同。
当众丢脸的两个男人，尽管身形狼狈，却也愈发极其败坏。
两人叫嚣着，咒骂着，试图给自己找回场子。
但除了再次被许燃和陶晓乐收拾，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没想到啊。」
就在那两个男人，再次痛苦呻吟着倒在地上时，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乔总突然开了口。
「现在的女大学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他气定神闲地坐着，可原本搭在我座椅靠背上的手，却忽然挪到我身上，牢牢掌住了我的肩膀后，对方继续道：「可既然你们二位和这位顾小姐既是舍友又是朋友，应该也不想让她为难吧？」
说话间，他掐着我肩膀的手陡然用力，我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看到对方脸上露出满意笑意。
许燃和陶晓乐沉默片刻，问：「你想怎么样？」
这个乔总眼中满意神色更盛，他朝呼痛不断的男人扬扬下巴。
「给我朋友道歉，直到他们满意为止，不然，你们三个今晚都别想踏出这个包间一步。」
08.
在这个乔总预期内，本该方寸大乱的许燃和陶晓乐，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默，在宽敞明亮的包间内持续蔓延。
十几秒后，这个乔总总算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对劲。
「你们——」
倏地，他话音戛然而止，随着「砰」一声，整个人被我直接脸朝下反剪胳膊按在了餐桌上。
说不出话的中年男人，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嗬…嗬…」的声响。
「顾桢！你疯了吗！！！」
苏真真适时发出尖叫。
她崩溃地朝我大喊大叫：「你知道乔总是什么人嘛！你怎么敢这样对他！赶紧、赶紧放开乔总，不然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我无语翻了个白眼，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冲我发号施令？
原本几年过去，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反正往后谁也不挨着谁，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之前的事儿了。
可她偏不，还非要颠颠往我跟前凑，甚至骗我来参加这种先卖笑再卖身的局。
「对，我是疯了，现在大学生哪有不发疯的？」
我边说，边更用力去按这个乔总地脑袋。
对方疼得四肢拼命挣扎。
我冷笑一声，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直接抓起手边已经被开瓶的红酒，「啪」地敲碎在桌上，将锋利的玻璃尖端对准乔总的肥肉堆积的脖子。
冰冷刺痛的触感，立马让对方停止了挣扎。
几秒后，他惊怒交加的声音，艰难从脸和桌面地夹缝中传出。
「你、你敢！」
抵在他脖子上的玻璃又往前推了推，直到在他脖子上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血痕，我才笑吟吟开口。
「怎么？乔总想试试我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偌大的包房内，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