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抱着宠物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直播。
小蛇攀上我的指腹,细细密密的感觉挠得我心痒痒。
直播间的观众显然已经见怪不怪,都在赞美血红小蛇的乖巧。
只有刚刚连麦到的另一位主播满面紧张。
严肃地念道:“红色白眼,夺魄摄魂!”
1.
我看着对面刚刚还在哼歌的主播,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条小蛇是男朋友徐行买回来的,刚开始我很恐惧,几乎不敢靠近小蛇。
但徐行强势,偏要把它塞到我怀里。
告诉我蛇是保佑福寿双全的动物,让我只管当个吉祥物就行。
但白眸白瞳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我直播会带着小蛇,可小蛇也只是窝在我的衣袖下,从未将头露出来过。
对面主播沉寂一瞬,不答反问:“你现在难道不困吗?”
对面很笃定。
我打架的眼皮猛地抬起,朝对面点点头:“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看着对面的女孩我内心疑惑越来越深!
对面的主播网名鸢尾,和我一样是一名带货主播。
此时她掐着手指,眼神半迷,像是在给人算命。
我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小蛇,满腹恐慌让我想把小蛇取下来。
伸出另一只手,我在小蛇身上抻了好一会儿。
可越用力,胳膊上就缠得越紧。
弹幕此时刷得飞快:
【不是,在干嘛呢?我就买两支口红,怎么还碰上算命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杜若手上的蛇为什么越缠越紧,我不会要目睹血案现场了吧!】
......
不仅弹幕紧张,此时我的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
鸢尾动作不变,只淡淡地道,“别动,它在吸你的血。”
听着她的话,我更加惊慌。
但好像有什么压制住了我,让我没办法再扯动胳膊上的蛇。
鸢尾停下手上的摇面,睁眼看向我,不似问问题,倒更像自言自语:“你和你男朋友徐行是去年三月在一起的是不是,这条红色的玩意是今年三月养的。”
我点点头,手腕上的刺痛几乎让我说不出话。
鸢尾看见我的模样,试图帮我缓解。
手上的紧束感缓解,我慌忙拿起手机,急切地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这条蛇会吸我的血?”
“呵!”她冷笑一声:“因为这蛇是幽魂所化的魂骨,专门吸食你的精魄。”
2.
“嗡—”
我脑子空白一瞬,再次低头看向手上的小蛇。
这个小蛇蛇尾处有一些灰墨色的斑点,很模糊,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可是这不对啊!
我分明记得,昨天的小蛇身上光滑无比,毫无其他痕迹。
“呼~”
我深呼一口气,还在给徐行做最后的辩解。
“不是的,不是的,他那样无微不至的人,怎么会害我!”
弹幕上有些看热闹的也不以为意:
【这种蹭热度的方法也用,官方怎么还不封号!】
【知道上面那些消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杜若之前在直播里可不止一次说她和男朋友的点点滴滴。】
【不要啊!现在天已经黑了,非给我看这些,肝儿都要颤出来了。】
【算了,让我尿裤子算了,这厕所不去也罢……】
杜若在下面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写什么。
中间抬眸的时候,似乎瞥见了网上的评论。
她不以为意地开口:“现在看看你胳膊上,刚刚被束紧的地方。”
说完,她朝我抛了个媚眼:“你会有惊喜的!”
我按照她的指挥掀起袖子。
“怎么可能!”
刚刚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断,我明显感觉到了血肉爆裂的声音。
可现在我的手腕却一如往常的光洁,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凭空想象的!
“扣扣扣扣扣...”
门口的敲门声把我从惊惶失措中拉了出来。
徐行的声音干净清澈:“若若,还在直播吗?我来把小蛇带出去,你也该休息了。”
和往常一模一样的语气,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还没反应过来,徐行已经要开门进来了。
“别让他把蛇带走。”
我还在想着怎么办时,鸢尾明显惊慌的语气几乎要将我的耳朵震碎。
好在我戴着耳机,外面的徐行并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若若,把小蛇给我吧,别让他打扰你工作。”徐行体贴地弯腰,想要拿走我胳膊上的小蛇。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徐行的怪异。
既然不想让小蛇打扰到我工作,为什么一开始要送进来呢!
我强装镇定,笑意盈盈地朝他撒娇:“不要嘛,我今天直播的任务还没达到,你让小蛇再陪我会好不好。”
说着,我故意往徐行怀里蹭了蹭。
徐行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才点头同意。
“呼!”
徐行关门出去的下一秒,我已经瘫软到了地上,闭眼深呼一口气。
刚刚因为徐行,我关闭了屏幕。
第六感告诉我别再信徐行了!
3.
打开直播屏幕,鸢尾还在等着我,甚至脸上的紧张比我更甚!
看着我手腕上的小蛇还在,她长舒一口气,死里逃生般地道:“幸好他没把蛇带走,不然今天就该是你见牛头马面的日子了。”
咽了咽口水,我努力让缠着小蛇的手臂不再颤抖,满眼血红地问:“好,前面的事我相信你,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徐行到底在做什么。”
鸢尾烧掉刚刚画的符,面色又变得处变不惊。
“你男朋友天生缺少一魂一魄,而你,正好是阴年阴时阴月出生的,你的魂魄是他最好的选择。”
“简单点说,他想夺取你的魂魄。”
“如果刚刚他把这最后一条蛇拿走,你大概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其实这些蛇不是同一条这件事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只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鸢尾笑笑:“你猜得不错,这八十一天来,你每天缠在手上的,都是不同的蛇,不同的冤魂。”
“今天是最后一条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真聪明。”鸢尾笑笑。
我强作镇定,举起缠斗的胳膊:“那,那这个要怎么办!”
鸢尾看着我手上的小蛇,眼神再次眯了起来。
半晌后,她开口道:“你现在的房间应该有避灵神器,你找找,把蛇放进去,但要确保这条蛇一直在你手上。”
我哪知道什么是聚灵,什么是神器,只能拿着手机在房间转了一圈。
“那个化妆盒。”手机扫到梳妆台的时候,鸢尾突然开口。
我看着面前的化妆盒,满身的鸡皮疙瘩更甚!
这个化妆盒是徐行送我的,是我们的周年礼物!
我很喜欢,几乎天天都在用!
按照鸢尾的指示,我颤颤巍巍地把胳膊伸到化妆盒前。
小蛇似有所感,竟慢慢地爬了进去!
“杜若,你在干什么,把蛇拿出来!”
我刚把化妆盒的盒子盖上,门口就响起了徐行惊恐的声音。
很显然,这个徐行此时已经进了我的直播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已经开始砸门了!”
我脸上的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流。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记得抱上那条蛇,现在它是你的命根子!”
说着,鸢尾关闭了直播。
此刻,看着手机黑掉的直播,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4.
在我躲进门口的杂物柜时,徐行也正好进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似疯了一样打乱我的直播设备,四处搜寻我的踪迹。
看着他走进阳台,我赶紧拉开衣柜,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徐行在外面一步一步地引导我:“若若乖,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好不好,我怎么会害你呢对不对。”
此刻听着徐行的话,再没了往日的悦耳,我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
“乖乖,你怎么宁愿信一个陌生人也不信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徐行还在循循善诱。
我听得心神恍惚,步子慢慢朝徐行的方向迈去。
“啊!”
尖叫一声,我的意识终于回笼,看着眼前满眼血丝的男人,我奋力起身,想要躲进浴室。
浴室是当初我亲自设计的,现在这种情形,只有浴室会让我安心些。
“不识好歹!”
见我不受他的控制,徐行彻底变了脸色。
他的身体在我面前爆裂开来,化作一阵黑烟猛地扑了过来。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眼眶都蒙上了一层浓雾。
重力冲击下,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一抹虚影替我挡下了冲击而来的浓雾。
鸢尾!我看清了,是鸢尾。
她把一张符纸丢到了浓雾里,浓雾里的人影慢慢消散。
我想拽住她的那一刻,人影猛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好像是空气化成的镜子。
我在镜子的这头,鸢尾在镜子的那头。
看着我呆愣在原地,她有些没好气地提醒:“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你那男朋友还没有消散,只是暂时受伤了而已。”
我猛然回神,躲到了浴室里。
浴室分为内外两层,此时我只敢窝在一个角落里。
手里的盒子一刻都不敢松懈。
鸢尾看了看四周的布局,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家浴室包了泡沫,不至于让那徐行化作烟雾溜进来”
她道:“现在你只要不出去,应该是安全的。”
“后面呢,后面我该怎么办!”我抱着盒子的手瑟瑟发抖。
直到现在,徐行爆裂开来的那一幕,还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里回放。
鸢尾似乎有些有气无力,但还是在耐心地安抚我:“放心,我师父已经往你那边赶去了。”
我不知道她师傅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她师傅而不是她。
一夕之间经历了这样的事,我现在好像只对鸢尾有些信任。
我哭着哀求:“你...你能不来,我只信任你!”
鸢尾隔着屏幕叹了一口气:“但凡现在我能坐着,也就不会躺着跟你讲话。”
我看向屏幕,这才发现,鸢尾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躺着和我讲话。
她向我解释,说刚刚虚影攻击徐行的时候,受了伤,现在能继续和我说话,就让我偷着乐吧!
我早就没了玩笑的心思,朦胧的眼神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5.
“哐哐。”
不过五分钟,门口撞击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心里升起的鸡皮疙瘩前所未有地多。
徐行在外面叫喊:“杜若,你不会以为就凭一扇门,就能挡住我吧。”
话音落下,外面就没了声音。
我以为他是害怕,害怕鸢尾在我这里。
我看着脚下慢慢流进来黑水,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想法有多荒唐。
这水似乎根本不被泡沫垫吸收,一点点的上涨。
没多久,就已经淹没了浴缸,淹没了化妆台。
不得已,我只能慢慢地往门口凑去。
我不知道这水是不是徐行所化,亦或是他的恶作剧,但无论如何,这里我都不敢再待在浴室里了。
鸢尾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她开口,让我把画面给他看。
我并不知道这个好像空气化的镜子怎么用,只能在一堆的黑水中装了一圈。
“啊—,救...救我!”
我再次回到原本的位置时,水下好像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脚腕。
那股力量拼命地把我往下拽,好似想将我淹没在水里。
“救救我……”
我拼命想要握住虚空中那抹镜子。
鸢尾甚至努力坐了起来:“不要相信感觉到的一切,往外面走,杜若,往外面走!”
她的声音也带着紧张急迫,似乎我要是有什么事,她也会被牵连。
我努力挣着腿上的那股力量。
在迈出浴室的那一刻,我猛地一个趔趄。
再回头时,浴室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黑水。
震惊一瞬后,我立刻抬脚,想要跑出去。
一向怕黑的我,此刻觉得就算是满身纹身的彪形大汉,也不若徐行让人害怕!
6.
“乖乖~你要去干嘛呀!”
听到这个声音,我头皮一阵发麻,不敢抬头往上看去。
“乖乖,看看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我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半点不能动弹。
徐行的头猛地出现在我面前,接着出现的,是一条红纹蛇的蛇身。
而徐行的两条胳膊,也不是该有的样子,他该长胳膊的地方,此时正盘踞着一群蛇头。
每个蛇头都朝我看来,它们吐着蛇信子,满眼嗜血!
徐行缠上我的脖颈,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我如坠地狱。
他嘴里吐出蛇信子在我脸上摩挲。
在摩挲到我的耳尖时,脚下的地板猛地裂开,我落入了一个满是红蛇的“蛇窟”。
怪不得!
怪不得每天直播前,徐行都会摸索我的耳朵。
我以为这是他爱我的表现。
可原来,不过是拿我当钥匙了而已。
【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怪不得一点都不害怕我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地板慢慢闭合,徐行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既然不识好歹,那你就待在下面吧,还省了我把你骗下来。”
他的声音彻底变得阴沉:“看我多体贴,还弄了个你最喜欢的风格。”
听着他的声音,我往四周望去,竟然和浴室的装修风格一模一样!
我尝试着打开门,入目的景色竟然和我的卧室一般无二!
而蛇窟,就和我的床在一个方向。
看着蛇窟旁边的桌子上,我昨天刚摘下来的穿戴甲就静静地放在那。
一瞬间,满腔的恶寒爬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