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江凌玉一身单衣,跪在冰凉的青石上。
身后的鞭伤将白色的衣襟染成了红色,可他依旧将脊背挺的笔直,抬眼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殿门。
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冷风无孔不入地吹着他虚弱的身体,肆意地侵蚀着他的伤口,让他的身体开始随着风不断地摇晃。
正当他神情涣散之时,宣室殿的殿门打开,那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缓步走出。江凌玉看着这抹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天神般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原本平静地心通通地跳个不停。
“臣,冤枉!”江凌玉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君墨微微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
“将军跪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
君墨的声音犹如这夜间的冷风,冰凉刺骨。
“皇上不信臣?”
江凌玉抬头看向君墨,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此次出征,本就胜券在握,可短短一月便兵败垂成,有人在你的帐中找到了你通敌叛国的信笺,就算朕信你,满朝文武会信你吗?朕,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将军说是不是?”
“通敌叛国是死罪,当处以极刑,皇上打算何时行刑?”江凌玉的心如坠冰窟,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不信任他,都可以怀疑他,只有君墨不可以!
可为什么,伤自己最深的人,始终是他!
“朕若真有此打算,你还有机会跪在这里吗?”君墨冷眼看了江凌玉一眼,继续道:“此事朕会再查,传朕旨意,即日起,削去江凌玉镇海大将军一职,留在宫中听候处置。”
江凌玉轻轻咬了咬嘴角,缓缓低下头,自己跟随这个人多年,替他打江山,扫障碍,为的又是什么?曾有人再三提醒自己,切莫功高盖主,如今被削了职,到底是他容不下自己吗?
“皇上。”江凌玉犹豫片刻后,低声恳求道:“可否容臣出宫一趟,臣……”
江凌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墨一脚踢在了胸口上。这一脚不可谓不重,江凌玉倒地,只感觉喉咙一股血腥涌上,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出宫?你出宫干什么?想去见他吗?”
君墨极力压制的情绪像瞬间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全部涌了出来。
他蹲下身体,伸出右手食指帮江凌玉拭去嘴角血渍,动作轻柔体贴,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只是,江凌玉却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柔情。
“你回京后不来见朕,却直奔晋王府,次日黄昏才出,整整一天一夜,你们都干了什么?”
“臣并无做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对不起朕?你是指身体,还是指其他?”
江凌玉心里微微一震,猛然抬头对上君墨那深邃的眼眸,让他的心如针扎般疼痛。
“怎么不说话?”君墨微微一笑,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你虽是他的伴读,可你二人自小同吃同住无人不知,是不是也同塌而眠了呢?朕真的很好奇,朕到底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朕已经将他软禁在晋王府,没有朕的允许,你出了宫,也休想见到他!”
“他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君墨站起身,眼睛幽幽看向远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江凌玉:
“朕,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