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如同狂风暴雨般痛批众人。
狠狠瞪了包括顾言在内的几个人一眼。
然后转身离去。
背影坚决而决绝！
“以猛烈的火焰熔炼绿矾石胆，加入草木灰后改为小火炼成酸！”
“算盘洗金、切金、溶金…一份金搭配八份汞。”
“按比例调配成鎏金所需的原料…”
身后传来淡然的男声。
老者猛然停下脚步。
他的表情从先前的愤怒转变为惊愕。
难以置信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回头看向靠在门边。
随口说出这些话的顾言。
“你…你…”
“这些步骤，您可能听说过一部分吧！”
“当然，我说的可能更全面些！”
“您懂得古法鎏金吗？”
“这副铠甲，是我做的！”
“凤凰纹和云雷纹，是我用古法鎏金和古法掐丝印上去的！如果老人家不相信。”
“我还有没用完的材料，要不要…再给您演示一次？”
顾言平静的话语中。
老者的脸色快速变化。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你才二十五岁！竟然会古法鎏金和古法掐丝？”
老人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他使劲摇摇头。
再也无法抵挡内心的震撼和好奇。
他决定转身。
再次走近那件让他印象深刻的战甲。
看到这一幕。
顾言也没再袖手旁观。
走上前两步。
站到老人身边。
微笑着开口：“腰部这个地方，是用青包银的技术制作的！”
“手臂和胸口的防护因为需要更坚固，所以用了含金的铜液，既能保持硬度又不失光泽……”
“这战袍……你应该能看出一些门道吧！虽然做得过于精致，不太实用。
但毕竟这是给女孩子穿的……还是用了一些古代蜀绣的传统工艺。”
“张老，这战甲，确实是我做的！”
“当然，我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或者吸引眼球！”
“我只是想做出这样一件东西，让我们的观众能看到它！”
顾言在众人困惑的眼神中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
然后顺势看向满眼崇敬的刘艺霏。
“而且……我也希望我们的演员能利用自身优势，将华夏璀璨的手工艺文化传播出去！”
“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
“现在的华夏，竟然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懂这些失传已久的古老技艺？”
“说实话……我研究华夏古代文化和工艺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赞叹的手工艺品！”
“不，这已经不能叫手工艺品了！”
“这是值得华夏手工艺博物馆珍藏的无价之宝！”
“天才……绝对是天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你真的……太让人惊喜了！”
老人的声音充满颤抖。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战甲的表面。
看着那些银鳞在昏黄灯光下反射出的、带着岁月印记的温暖光辉。
他的内心早已欣喜若狂。
他这样持续看了四五分钟。
也感叹了四五分钟。
最后。
几乎用尽所有赞美词汇的他。
侧身用力握住顾言的手。
稍作思考后。
他有些犹豫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关于这件战甲的制作，我一直有个疑问没想明白，能否请你指点一下？”
“张老，谈不上指点，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
老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滑过银鳞。
轻轻地皱起眉头。
“我想知道，这些甲鳞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看起来像银，但反射的光泽不一样。”
“我也知道，这应该不是那种埋藏了很久的古代金属。”
“但这种材料上……隐约有些岁月的痕迹！”
“这确实……让我有些困惑。”
“嗯，这个问题嘛……”
顾言露出笑容。
轻轻咧了咧嘴。
同时抬起手。
指向身后的房间。
那里角落里堆放着啤酒箱子。
“你看！原料就在这儿呢！”
“整套盔甲用了四千五百八十片鳞片！”
“而这些东西的原材料……”
“就是那些易拉罐！”
“雪花和哈尔滨啤酒的罐子太脆，我用的是另一种进口啤酒罐！”
“花了我一千五百多块钱呢……”
“还真不便宜啊！”
昏暗的灯光下。
杂乱的啤酒箱在大家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老人张姓。
脸上疑惑的表情瞬间变为惊讶。
满眼都是对顾言的难以置信。
他手指仍然轻触着盔甲的银鳞。
不愿离开。
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些鳞片……真的是用易拉罐做的吗？”
“没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铝制的易拉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光泽和质感？”
“当然，不光是易拉罐。
在制作过程中，我还使用了镀银和一些特别的打磨方法。
目的嘛……就是让它们更接近古代盔甲的颜色和质地！”
“这其实挺费功夫的。”
顾言笑着简单解释了一下。
随手拂去了盔甲上掉落的几片飞絮。
“原来是这样……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老人的声音充满了由衷的惊叹。
他用力摇头。
驱散脑海中原本的质疑。
然后再次开口。
“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有家族传承的古法手艺人，
现在看来，你的才华远不止于此！
用如此简单的材料创造出如此美丽的盔甲，这已经……不仅仅是遵循古法那么简单了！”
“你融合古今，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说你是天才，确实没有错！”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实际上……已经可以开创自己的流派了！”
“这次，你真的给我这个垂暮老人上了生动的一课！
我很欣慰……华夏的古法手工艺界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多人都会感到无憾！”
“好了！”
老人长叹一口气。
终于把手从盔甲上移开。
他怔怔地看着顾言片刻。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以后需要帮助，随时找我就行！”
“我知道，你愿意帮剧组制作这套盔甲，一方面也是想体验生活，另一方面就像你说的，以此来传播华夏的古老文化和传统技艺！”
“如果将来在研究制作过程中，想要换个环境，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随时找我！
到时，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想办法！”
顾言微笑着接过老人双手递过的名片。
轻轻咧了咧嘴。
“体验生活这种事情……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在剧组工作，就是个道具师傅，大家都这么叫。
做战斗盔甲，也算是我的工作之一！”
“不过换个环境嘛，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盔甲做完，我可能就得走了！”
“要是张老听说哪个剧组需要道具师傅，记得推荐推荐我啊！就算是……帮我找工作吧！”
这话一出。
刘强和道具组组长心里都不由得一紧。
那位听出言外之意的老者首先回过神来。
转向刘强。
满脸疑惑。
“啥意思？你们这部剧……后面不是还有很多道具要做吗？他怎么就要走了？”
“我……这个……”
刘强有些手忙脚乱。
视线转向道具组组长。
“怎么回事？顾小子昨天才来的呀，怎么就要走？”
“刘……刘导……”
“是这样的！”
一直在旁耐心倾听的刘艺霏这时开口了。
“组长说，顾言做完盔甲就能走了！他们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但看顾言能做出这样的盔甲，他应该能胜任这个工作！他走了，这戏……”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刘艺霏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刘强听懂了原因。
脸色顿时沉下来。
愤怒的目光直射困惑的道具组组长。
他不敢得罪眼前的教授。
但对于一个道具组组长。
他还是有办法的。
他的语气立刻变得冷硬。
瞥了一眼组长。
然后指向走廊外面。
“一会儿去找财务结算工资，今天就给我滚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