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然呆坐在满桌狼藉的餐厅里,看着玻璃窗上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怀里抱着不到两岁的女儿甜甜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汤水顺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流到她的衣领上,椅子上,地板上,渐渐冷却,凝结成块,她左边的脸高高肿起……
终于将孩子哄睡后,谢安然拿出手机,拨了丈夫的电话。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只是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她脑中一片轰然。
“子辰哥哥,……你好坏……”
男人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吟哦。
谢安然烫破皮的手狠狠地扣在手机上,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孟子辰,是你吗?”
她多么希望自己拨错了电话,只是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如此扎眼。
电话那头除了难以启齿的情声浪、语,没有任何回应。
她咬了咬牙,任凭泪水滚过苍白的脸,却没有挂掉电话,只是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按下了录音键,抱着甜甜的手紧了紧,满目死灰。
孟母只因她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就一直怨她,羞辱她,这些她都能忍,她可以不待见她,伤害她,但是今天晚上,那个老女人竟然准备用刚出锅的汤去泼她女儿,如果不是她挡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他妈对她女儿的各种辱骂,她心如刀割,很多次她想要骂回去,但是孟子辰说,孟母为孟氏集团操劳大半辈子,突然退休了难免会焦躁不安,何况又是更年期,让她忍让点。
好,她忍。
可这样的隐忍换来的却是他有了别的女人?还如此肆无忌惮的践踏着她们之间的夫妻情分?
凌晨,门铃声响起,谢安然擦干了眼泪,起身开了门。
屋外的男人衣衫得体,帅气依然,但身上却不是早上穿出去的那套西装,脸庞的熟悉感也渐行渐远。
孟子辰看到她红肿得可怕的眸子,凌乱不堪的头发,皱了皱眉头,心微微刺痛:“安然,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但她却别开脸,转身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孟子辰,我们离婚吧。”
孟子辰眸光收缩,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安然,沉声道:“你说什么?”
“孟子辰,我们离婚吧,我受够了。”谢安然几近嘶吼,心中的苦和恨此时在嘶吼声中越来越强烈。
她的声音很大,惊动了二楼的孟母,她穿着睡衣站在旋梯中间,怒视着谢安然:“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不知道孟家的规矩了吗?”
规矩,呵,孟家的规矩捆住她三年,像副枷锁,锁住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些规矩,她失去了本该有的高薪工作,每天起早贪黑过着佣人般的生活……
她感觉自己的容颜变得越来越憔悴,曾经的骄傲在面色蜡黄中早就褪去。
多久了,她因为疲于应付孟家的琐事,没有回家探望自己的母亲,就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赶上。
“你凭什么骂我,苗兰秀,你凭什么!”谢安然歇斯底里,她想要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苗兰秀不知道一直隐忍的谢安然居然会爆发,先是一愣,忽而又大步流星地走到谢安然面前,一个巴掌拍在她烫红的脸上:“凭我是孟家的主母,子辰的妈。”
孟子辰反应不及,见苗兰秀还要动手,忙抓住她的手,拧眉道:“妈,够了,安然不是故意的。”
“怎么,才结婚几年,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苗兰秀甩开他,指着谢安然厉声道:“当初你娶这个女人我就不同意,没家世没学历,还是个给老板当秘书的小表子,甜甜那个赔钱货是不是你亲生的还要画问号呢!”
“苗兰秀,从前你怎么对我,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你对甜甜做的,我一一要讨回来。”
既然决定了要离婚,她便不能放过她。
苗兰秀一听,瞬间勃然大怒:“那是你们罪有应得,野鸡就是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孟家的大门,被你这样的女人踏进来了,真是奇耻大辱,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子辰,我同意这个女人进家门,是因为当时你信誓旦旦地说,她怀了孟家的长孙,但是她生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是我的错?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生你养你,你爸走得早,我费尽心思帮你守住孟家的产业,现在倒好,帮着这个女人对付我,你这条白眼狼。”
孟子辰被苗兰秀说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怒火熄了燃,燃了熄,他的母亲是非功过,他何尝不是清清楚楚,谢安然受的委屈他也都历历在目,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为他操劳大半辈子,他麻痹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隐忍着没说话,此时只见甜甜突然从卧室出来,睡眼朦胧,见到奶奶又在跟妈妈吵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苗兰秀正在气头上,扭头一脚踢在甜甜身上,破口大骂:“冤孽,哭丧啊,就知道哭哭哭,跟你那妈一个德行。”
谢安然飞奔过去护住自己女儿,她牙根咬紧,松开女儿,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巴掌拍在苗兰秀的老脸上。
苗兰秀感觉脸上一阵火辣,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安然:“你敢打我!”
谢安然仍然觉着这巴掌不够,但却没有再动手。
苗兰秀怒极,冲进厨房,直接拿出来一把菜刀,一刀挥向谢安然。
孟子辰慌忙去阻止,强行夺过她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刀哐当一声,苗兰秀一个没站稳,推了一把身侧的甜甜,甜甜突然“啊”的一声大哭。
屋里的三人皆是一惊,没有倒下的菜刀插入了甜甜的后背,鲜血从她小小的后背快速的流出,映出一滩殷红,极其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