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他快没气儿了。”打板子的家丁去探了探贺临安的鼻息,忽然道。
“接着打。”白廉拂袖,毫不在意。
“临安!爹……不能打了啊爹,再打下去临安就真的没命了!”白嫣然猛然挣脱开婆子们的手,扑到了贺临安的身上。
打板子的家丁收不住势头,这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白嫣然的背上。她身子本就虚弱,加之淋过凉水正病着,这一板子打得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小桃急忙掏出帕子上前,白嫣然对着帕子咳了几下,只见一口殷虹的血迹呈现在帕子上,无比鲜艳。
白嫣然撑着虚弱的身子,向着堂上端坐的白廉道:“爹,您要是打死了临安,女儿就是一头撞死也不可能嫁到阮家去!”
语罢,她就昏迷了过去。
“反了,当真是反了天了!”白廉的手重重拍在桌上,茶杯颤了好几颤,“把小姐带下去,快去请大夫来!”
“老爷,那这贺临安……”大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白廉看着半死不活的贺临安,过了好半晌才开了口:“也一并带下去诊治了。”
这夜总算是过去了,白嫣然自从昏迷之后,再醒过来已是半月后。阮白两家的亲事正如火如荼地往前,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临安给她刻的小鹿木雕,透过半开的窗去看院子里的那树海棠花。海棠花开得正好,只是她怕是无缘再见了。
如今能多看上两眼,也是好的。
“小桃,临安怎么样了?”白嫣然看着那树海棠道。
“回小姐,临安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白嫣然的神情眼见着柔和了下来,她的嘴角微微上弯,在小桃看来这是近日小姐最开心的神情了。
“你去把老爷找过来吧,就说是我出嫁前想跟父亲道个歉。”
小桃一扫而光之前的颓然,没什么能比看到老爷小姐二人和好更令她开心的了。她开开心心地把白廉找过来,白廉也十分感慨,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大女儿,只要肯认错都是好的。
可谁知道,白廉进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里头就传来了他大发脾气的声音,还摔碎了好几个景泰蓝的茶杯。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桃从没见过老爷发那么大的火,简直就像是发怒的阎王一样。
“爹,您能保证临安待在府里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么?若是不能的话,就让女儿耍一次性子,答应了女儿的话吧。”白嫣然的神情很是平静,光从神情倒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贺临安不过是个家丁,能出什么事。”
“爹,如果您不同意临安跟我陪嫁去阮家的话,您就让我的灵位嫁到阮家去吧。”白嫣然的眼神从那树海棠移到白廉的脸上,常年病弱的她此时却露出了一丝坚毅,令人丝毫不怀疑。
哪怕她是个病秧子,也有勇气去选择死。
白廉跟白嫣然两相对峙,互不相让,终究还是做爹的叹了一口气:“嫣然,这是你最后一次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