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风干而成,很干,看起来不好看,但是很有嚼头,越嚼越香。
“我跟阿忠再说会儿话,对了,你不是在照顾魅姬吗?这点儿她又要吃点心了吧?”蓝茵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一提到这个,柳儿就来气,“可不是,府里供了个祖宗!比咱们王爷的架子还大,不知哪里来的规矩,下午和早上还一定要吃点心,真是麻烦!这还没成主子呢都这样,要是真的被王爷迎进门……”
“魅姬,魅姬是谁?”阿忠前些日子不在,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事儿以后慢慢说,你反正回来了,早晚会见到的!”蓝茵笑了笑,觉得这事儿倒不是特别重要。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小两口小别胜新婚,有什么悄悄话尽管说,我先走了!”柳儿打趣的说着,然后闪人了。
这边,阿忠被她的话闹了个大花脸,直觉得不好意思,蓝茵倒是不觉得什么,她的心思在别的上面。
“阿忠,我问你,临走前我交代你的事,可记清楚了?”柳儿走了,她立刻追问道。
阿忠怔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当然记得,你交代我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我每隔一段路,就会系上黄丝带的,这一路都是呢!你放心好了,你一定会有好运的!”
看来,这呆子还真把她胡诌的理由当真了。
不过从他说的话看来,应当是没有说假的,确实是这么做了。
“那……你做完这些,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或者看到些特殊的东西?”她想了想又问。
阿忠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不死心的追问。
“确实没有!”看她一脸紧张,阿忠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难道应该有什么吗?”
“没有!”蓝茵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对了!”
她辛苦培养的一方势力,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引出来,就不是她上一世临死前步的最后一招棋。
现在看来,这棋局布得倒是当真步步为营,只不过,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大后方。
她在前面冲锋陷阵,将所有的可能性盘算进去,却没想到背后被捅了一刀,还是她绝不会想到的人!
“小鱼,最近我不在府里这段日子,你还好吧?”阿忠看着她,脸上充满了关心。
“恩!挺好的!”她点了点头,“阿忠,谢谢你!”
“谢我什么?”阿忠有些奇怪的说,摸摸自己的头,“我没做什么啊?”
“不,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她摇了摇头,“真的谢谢你!”
阿忠眼尖,看到她的手包扎着布,立刻就紧张起来,“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不小心划伤了,已经包扎好了!”她轻描淡写的说,“阿忠,我先走了,如果你还想起路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记得告诉我!”
“小鱼……”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阿忠忍不住叫道。
她回转身,却看见这个忠厚而勇敢的汉子红了眼眶,“好生照顾自己!”
微微怔了一下,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感动的,毕竟有一个人,真正的,那么毫不计较的关心着你。
难道说,真的是患难见真情,富贵离人心?为什么贫贱的时候反倒能不离不弃,富贵了,就真的相忘相杀了?
忍住心头那怆然的悲凉感,她点点头,挤出一抹笑容,“你也是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目光迅速的在房内扫视一圈——绝对有人动过了!
动过的痕迹很明显,她有些强逼自己的毛病,东西一定要放归原位,不然就会浑身都不自在,可是明显有些东西,已经不在原位上了。
是柳儿,可是,她在找什么?又为什么找的是自己的东西?
眯了眯眼,走过去拉开衣柜看了下,里面的衣服显然也是被翻动过了。
想来,她是没找到什么正要离开的时候,被自己撞见了。
摸了摸怀里的人皮面具,还好,这东西刚取回来,也是贴身藏着的,倒是没有被摸走,这屋子里,原也没有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觉得有点好笑,原本她这张皮就算是人家的,现在,又要再顶一张皮。
人啊,究竟要披着几张假面具,才能算活得安稳?!
…………
蓝茵说的没有错,宜贵妃忌日那天一早,乐阳公主就来了。
摆了好大的阵仗,浩浩荡荡来到了安阳王府门口,又被拦下了。
“你们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上一次拦了本公主,这一次还敢?!”乐阳公主恼火死了,一次两次,这些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的。
“公主莫急,还请公主里面请!”早料到如此,蓝茵已经迎了出来,温声说到。
被拦下,乐阳公主哪里有什么好脾气,“请,往哪里请,本公主现如今连着安阳王府的门都进不得了!”
“侍卫大哥如果不放心,尽可跟公主一同进来,今日是宜贵妃忌辰,我们王爷身体不适不宜远行,难道跟公主交代几句也不可以了吗?”早就想好了说辞,蓝茵不疾不徐的说,“想必云阳王知道侍卫大哥如此不近人情,曲解了皇上跟云阳王照顾我们家王爷的一片好意,也会不高兴的吧?!”
侍卫自然还是有点犹豫的,“这……”
“这什么这!”乐阳公主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再唧唧歪歪的废话,本公主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信不信?!”
看到公主确实发火了,而这小婢女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更何况,如果一直跟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样权衡再三,便跟了两个侍卫进来。
乐阳公主心头有气,走的是步步生风,而宋弈晟则坐在堂中,看上去身体确实不太好的样子。
“七哥!”她唤了一声,几乎是小跑着进去的。
今天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看上去整个人很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承欢!”宋弈晟咳嗽了几声,勉强想要撑起来,却又站不起来的样子。
“七哥,几日不见,你身体怎么反倒不好了?”乐阳公主着急了,看向蓝茵,“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照顾的!”
“承欢,别怪他们!”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自个儿的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风中残烛罢了!”
本来就是伤感的日子,又说这样的话,顿时乐阳公主就红了眼,“七哥,不许这样说!”
“只可惜,我这样的身子,不能去给母妃拜祭,真是不孝,咳咳……”他又急急的咳嗽几声,“所以乐阳,就辛苦你……”
话音未落,整个人居然往后倒去。
顿时,乐阳是花容失色,连声唤道,“七哥,七哥……”
“快,快把王爷扶到内室!”安福在一旁张罗着,顿时,乱作了一团。
乐阳公主不放心的跟着,后面两个侍卫还想劝阻,“公主,该走了!”
“滚!”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这几日的怒火、压抑,全都迸发出来,她眼睛赤红,隐隐泛着泪光,彻底的一声吼,让侍卫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安顿好王爷再说吧!”蓝茵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一行人匆匆都进了内室,宋弈晟被抬了进去,乐阳公主自然也是跟进去的,随行还有蓝茵和安福,再无他人。
027、换身
这厢关上门,那边,本来容颜惨白的宋弈晟忽然就睁开了眼,然后坐起身体。
“七哥?”乐阳公主显然有点意外,一脸惊讶的喊道。
“承欢,现在来不及多解释,我要跟你一同去拜祭母妃,你别多话,依我所言便是!”压低声音,宋弈晟交代着。
虽然大感惊诧,但乐阳公主还是连连点头,眼睁睁看着他戴上人皮面具,然后换上了普通的小厮衣服,而与此同时,从屏风后,走出了风度翩翩又弱不禁风的“宋弈晟”。
“七……七哥?”这下,连乐阳公主也傻眼了,看看眼前的“宋弈晟”,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易容好的,一脸的茫然。
“宋弈晟”缓步走到正主儿的面前,两个人果然是高度都差不多的。
“妙!你怎么做到的?”已经易容成小厮的正主儿连连称赞,看着她,微微笑着说。
将长袍一角移开些许,便看到她足下踩着差不多的木块,高度便刚好与自己平行,外面长袍一遮,还真的不太明显。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宋弈晟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来的!”
“承欢,时候不早了,启程吧!”假的宋弈晟开口,还真的似模似样。
唬得乐阳公主都一愣一愣的,若不是在她眼前看着上演的变身大戏,她都要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恩,时候是不早了,我们走吧!”回过神来,乐阳公主又拿出了公主的架子,推开房门,果然那侍卫还守在外面,一行人鱼贯而出,而此刻,蓝茵已经躺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微微闭着眼睛。
她能感觉到,他们都走了以后,那两个侍卫特意往屋里看了一眼,确定了“宋弈晟”还躺在床上,这才对视了一眼,安心的离开。
被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任何事,都不能排除意外的情况,不到完成,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没有问题。
“你们都听着!王爷身子不好,现如今又旧病复发,谁也别去打扰,让王爷好生安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谁的脑袋也别想好好的呆在脖子上!”走到门口,乐阳公主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安福他们凶巴巴的呵斥道。
“奴才等明白!”安福垂首领命。
乐阳又惩戒的看了那两个侍卫一眼,这才一转身,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她稍稍松了口气,马车一路朝着宜贵妃的陵墓方向去了,她几次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都忍住了冲动,直到确定已经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果然,宋弈晟扮成的小厮就随行在马车一侧,看着他,乐阳不免有些心疼,“七哥,七哥……”
她小声的唤道,宋弈晟皱眉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露出马脚。
就算已经在外面了,就算是乐阳公主的仪仗队,难保不混进其他人的眼线。
“你上来坐会儿歇歇吧!”乐阳公主心疼他,“反正已经在郊外了,这样跟着,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是宋弈晟却拒绝了,“不必了,若是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反而不好了。我没关系的,再不多远就快到了,你坐稳了,别总朝外看,让人看出什么!”
“可是我……”咬了咬唇,她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悻悻然的缩回脑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念及七哥说的话,想到他的脾气,到底是没敢再往外看去。
与此同时,安阳王府还算得上是一派太平。
蓝茵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期间都没有人来打扰,直到——
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隐约还有几句争辩,她侧耳听去,却是女声在说,“我在王爷府里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王爷的身子一直都是我在调养的,现如今王爷身子不好,我如何就不能进去瞧瞧?”
她听得出来,是魅姬!
其实在她的计划中,已经把这个女人的戏份算了进去,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安分的。
“魅姬姑娘,王爷现在还在休息,之前乐阳公主交代过,不让任何人打扰王爷的清修,您这只怕……”安福在门口挡着,不卑不亢的说。
魅姬摇摇头,“乐阳公主是不知道王爷的身体一直是我在照看,如果知道,一定会让我帮忙的,如果耽搁下去,对王爷的身子不好,你吃罪得起吗?”
“对不起,还是等王爷醒了再说吧,现在王爷睡着,实在不方便让姑娘……”安福话没说完,就听到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宋弈晟”出现在房门口。
他披着一件外套,穿着长袍,显得人清瘦了许多,一手空握成拳,在唇瓣虚掩,轻声的咳嗽着,“安福,让魅姬姑娘进来吧!”
安福有些惊诧,“王爷?!”
他其实本就不放心自己主子,如果可以,是很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这燕小鱼说,如果他身为管家不在府中,就太引人怀疑了。
而且,府里的艰险未必比路上要少,相较之下,在外的宋弈晟倒是安全的多,反而是府里,需要他的帮助。
“本王已经好多了!”此时的宋弈晟,真正的燕小鱼,说起话来,那个腔调和架势,倒是学的个十足的像。
看到他开门出来,魅姬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王爷,听说您旧病复发,让魅姬好是担心,急急的就赶来了,现在身子如何,不如让魅姬给您把把脉?”
说着,她的一只手就要伸上来。
蓝茵把手一缩,怎么可能让她碰到,且不说这脉象一摸,男女之别当下立现,就是摸摸腕骨,也能察觉出区别啊!
“不用了,本王只是一时思及母妃,心血不畅罢了!”他满面愁容,好像真的是很难过的样子,“现在,本王已经觉得好多了!”
说着,他扬声道,“安福!”
“奴才在!”安福立刻上前等候吩咐。
“去将本王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罢,既然本王这身子不争气,就在这院中设坛祭拜遥思,相信母妃在天之灵一定会体谅的!”他微微的仰起头望着天上,好像真的有宜贵妃的灵魂一般。
看着他的样子,魅姬伸出的手略有些尴尬的缩回,也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东西便摆好了,院子当中摆设了祭坛,特意设在正门的院落当中。
一来那里本来空间就大,二来刚好可以让正门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等于是眼睁睁盯着安阳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拜祭自己母妃。
执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