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然,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夙千行那边立刻叫了会水的人下去帮忙,这边转头来就开始埋怨始作俑者。
萧卿然合了下眼,没有说话。
夙千行一来是因为她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给夙千寒使绊子,二来也确实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么得罪人的事,这跟她以往的表现大不相同。
这双重情况下便使得他没能压住性子,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就算你吃醋也好,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你这么做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此话一出床板上众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变了。
萧卿然眸色闪了下,眼底快速划过一抹讥讽。
确实啊,是很让人失望。
那边萧惜雨已经被救了上来,不过因为被灌了太多的水而无法正常说话,只能裹着几块布在那边哈气打颤。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夙千行嚷完这一句也瞬间察觉出不对劲来,几乎下意识恢复了他的体贴温和。
“不,卿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紧走了两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种哄孩子的口气道:“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好,是怕你吃亏,并不是真的想要责怪你。”
萧卿然抿唇摇摇头,很合时宜的表现她的乖巧善解人意:“我知道,刚刚是我做的不对,只是……”
“你也知道你做的不对?萧卿然,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旁边一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上前教训。
萧卿然认识那女人,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名云雅,是萧惜雨的闺中好友。
夙千行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挡在自己身后,充分发挥了男子汉作用:“云小姐稍安勿躁,卿然她不是有意的,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不该临时叫你们出来,卿然她才会……这件事的后果我来承担。”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不过这解释也确实厉害,表面上是把所有的事都扛了,实际上是通过贬低萧卿然的无理取闹而衬托自己的好男人形象。
其实在这之前这个男人也经常如此做,只不过那时候萧卿然还爱着他,也就由着他将自己当做踏脚石,甚至有时候还会下意识的替他解释和掩护。
如今想想,也实在是可笑。
“我也不是不补通情达理的人,太子殿下这么说无非是想要提着这女人顶罪。”云雅显然不吃这一套,不依不饶:“不过这事错在那女人身上,我绝对要替惜雨讨回公道。”
夙千行拧眉,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他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萧卿然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各自不高,又垂眸顺眼的,夙千行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她正在为做错的事情反省一样,让人瞧着十分的可怜。
“云雅,不要这样……”从被捞上来到现在终于能开口说话的萧惜雨出声,她咳嗽两声语气十分虚弱,配上那张苍白湿透的小脸显得格外憔悴:“三妹可能只是不下心而已,好在我没有真的伤到,这件事就算了。”
“这怎么可以!”云雅拧眉过去将半躺在甲板上的萧惜雨扶起,说话之间还瞪了萧卿然一眼:“惜雨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所以才会被欺负,你才是嫡女,她只不过是个庶出你又何必如此谦让她?!”
“咳咳……不是谦让,只是今天是好日子,我不愿让大家因为我心情不好。”萧惜雨低着头摇了摇,半合着的眸子十分懂事的样子。
她这样再与之前萧卿然做的事来个对比,谁高谁低立刻见了分晓。
刚刚众人还顾念着夙千行这位太子在场小声说话,这会子那满口的指责一点不含糊,全都向着受害者一边倒去。
夙千行拧眉,沉声表面上是把这件事扛了下来得个众人好评,实际上压根没有解决掉众人对萧卿然的指点:“好了,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到此为止吧,萧将军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云雅冷哼一声:“希望太子殿下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不能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就算这女人有太子护着那又怎么样,她可不怕,她最看不上这种窝囊没用的草包,真不知道太子看上她什么了。
“这事跟太子没有关系。”一直没有吭声的萧卿然突然抬头扔出那么一句话来。
云雅皱眉:“你这什么意思?”
萧卿然再次噤声,不过却转过视线看向夙千寒。
众人猛地想起在萧惜雨落水之前发生的事,原来她当时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那边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满含嘲意的目光扫过船板上的众人最后落在萧卿然身上,突然勾唇嗤笑:“本王自然说话算话,不管你做了什么本王都管了,所以……”
他顿了顿,转了视线看向云雅,语气有些危险:“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给你们一个解释?”
云雅听得这话身子猛地一僵,只感觉后背发寒。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夙千寒的性子,他脾气乖张暴戾,有时候使起性子来便是连皇帝也束手无策奈他不得的,若真要让这位大神负责,那恐怕……
云雅眸子颤了颤,顿时没了刚刚为人出头的勇气。
就连萧惜雨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如果对方是太子的话自己自然不会轻饶了萧卿然那贱人,可是寒王他……
萧卿然其实早就拿捏好了这点,要不然也不会让那男人帮着出头。
不过最重要的不在这。
她抿唇看了眼夙千行,也是话中有话:“千行你别生气,这件事我自己也会跟爹爹解释的,不会让你为难。”
不会让他为难,也就是说她想要为难的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这众人间的气氛立刻变了。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现太子跟寒王关系紧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萧卿然平日里虽然‘废物’的很,但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次突然发难可不是有原因的,再加上几天前太子辰宴上出了那样的事。
这样想想,今天的事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恍然间,剧情反转。
萧卿然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但她却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以免惹的夙千行怀疑,只稍稍颌首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千行,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抱歉。”
夙千行难得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叫她留步,船好死不死的靠了岸。
萧卿然便趁着这个机会下了船半步都不回头的匆匆离去,就连背影都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今日还真是有趣,本王没白过来一趟。”那边夙千寒看足了好戏,起身负手而立:“既然这里没本王什么事,看来本王也该回去了。”
他说话抬脚不紧不慢的向岸边去,途径的地方那些人都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夙千行敛眉,看着那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另一边萧卿然在脱离众人视线之后就立刻褪去了脸上的懦弱,大步向着萧府走去。
今日的事算是解决了,不过想来萧惜雨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绝对会在其他方面找茬。
自己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迎战吧。
而且除此之外恐怕夙千行那边也得抽时间好好安抚下才行啊。
心里这样想着,萧卿然回房脱了外套正打算今日也不洗漱直接睡觉,猛地感觉房间多了一道气息。
“滚出来!”她眸底暗藏肃杀,一条腿还踏在床上回身出手快速从衣袖中打出一枚银针。
那银针暗闪寒光,呼啸而出狠狠钉向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虚影。
‘听!’的一声,银针在打向男人额头的瞬间转移了方向,转个弯射进不远处的墙上。
“实在看不出来你的内力如此强悍,倒是本王低估了你。”男人收回伏开暗器的手,抬脚从隐暗处走出来。
萧卿然借着屋内的月光看清了那男人的脸,刚吊起来的警惕稍稍放松了精神,拧眉:“王爷,私闯民宅不太好吧?”
自己明明是先下船的,这男人脚步倒是快。
夙千寒冷哼一声完全不在意这种规矩小事,大步向着床边走过去:“萧卿然,今日的事你如何解释?拿本王做挡箭牌,你好大的胆子!”
“啧,王爷就不会别的词了吗?每次见我都是用同样的语气大小相同的话,难道都不会觉得腻?”萧卿然撇撇嘴,正坐着抬头。
虽然她坐在床上的姿势显得不如那男人高,但是气势和态度却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其实这也是让夙千寒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他遇到的人从未有过敢像她一样如此与自己直视的,甚至就连夙千行也经常会在跟自己的对视中败阵。
如此说来这女人确实有异常人。
萧卿然也不是真的能完全挡住他那阴冷目光,也只不过是上辈子跟他作对时间太长早就习惯了而已。
不过她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并不想承受他的责难,她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王爷是聪明之人不会看不出我今日所做之事最终目的,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既然此事对王爷没什么弊处,您也该视而不见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