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边传来张嫣的低呼:“玄,你捏疼我了!”
他放开张嫣的手:“如今大礼已毕,你早日回宫暖暖身,我与群臣晏饮之后再去看你可好?”
见清安单薄的身子跪在雪中,却无一人敢说话,宁墨玄转身步步踏上高座,满面春光的看着歌舞,直到大雪埋了清安的膝盖也不曾叫她起身。
清安只觉得似乎有千万斤的重担将她往下坠,恨不得将她拖入无间地狱,地上的雪白得那么刺眼,刺得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忽而,她眼皮一沉便倒在了雪地之中。
“周清安。”高座上的宁墨玄大声唤着,许是他还没看够清安便倒了,如此惹怒了他吧!
光影之下,清安仿佛看见一位僧人撑着月白的骨伞为她遮去了砸在脸上的雪花。
那人道:“陛下今日大婚,何必有伤福德,就放了惊鸿将军吧!”这声音虽在她头上响起,却空灵极了,袅袅传来,催得她入了黑梦。
黑暗中,皇叔让她快逃,父亲却说,是她害了周氏一族,是她这个妖孽亡了国,忽然,一股腥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原来是宁墨玄砍去了族人的脑袋。
“不要……”她惊坐起来,屋里却任是一片黑暗,如今天还没亮吗?为何屋里不点灯?
她自小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自然是没有近身伺候的丫鬟,于是她这一问,居然没有任何人答她。
过了不知多久,她方才听到有利剑落地的声响。
宁墨玄清冷的声音传来:“周清安,你装什么瞎子?外面天光烈烈,你怎么可能看不到?”可若不是真的瞎了,为何方才他手中的剑指到她眉间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可不是她平日睚眦必报的样子。
“你说什么,谁是瞎子?宁墨玄,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瞎?”她疯了般扯掉身上的锦被,想要冲出这间不透光的屋子,可冻伤的膝盖支撑着她踉踉跄跄走了没几步,便被桌案绊倒在地。
她所有的尊贵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大滴大滴的眼泪自她空洞的眼眶里落下,衬得她灰白的脸庞那么绝望。
初见时惊鸿无双、明媚绝伦的少女,如今却趴在地上形容枯槁地艰难挪动着,他从来不曾见过周清安这样脆弱,这一切不是拜他所赐吗?
可为何这一刻,宁墨玄的心仿佛被巨石击中般,沉闷又钝痛,疼得他不自觉捂住了心口。他明明赢了她,为何却像是输掉了所有?
他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清安的骨头咯得他生疼,什么时候,她竟这般瘦了!
宁墨玄咽下喉头的咸涩:“周清安,你以为装瞎就会让我以为你是个无用之人而放了你吗?你放心,我会寻遍天下名医,看看你这双狗眼究竟有何问题。”
“宁墨玄,你已经做到了,如今的我真的生不如死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好不好,随便什么手段,哪怕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她盲目的撕扯着周围的一切,寻求着微弱的安全感。
太医来后众人强按住清安,为她灌下安神药,她才勉强睡去。
“她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