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注视让人脚底暗暗发寒,江晚说了什么汤臣根本没有仔细去听,就更为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江小姐,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切断通讯,汤臣赶紧回答:“是刚刚交给我的,陆小姐也来了今晚的生日会。”
“她在哪?”
“门口,她没进来。”
男人脸色微微一变,抬脚追了出去。
夜色深浓,海风卷着凉意扑面而来,风声呜咽,吹起男人西服的下摆,扬起冷漠的弧度,飘在空中猎猎作响。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恭敬的要凑上前来,却被他抬手挥退。
周围除了晃动的树影,和高空坠落的灯影,已经什么都没有,连女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捕捉到。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沈廷遇犯了烟瘾,出来抽了支烟,刚吸了几口,在黑暗中转身,就看见身姿挺拔的裴屿森站在会所门口,脸色深沉的不像话。
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他拽进地狱里去。
他掐了烟走过去,裴屿森看到是他,话语带出一股淡淡讽刺:“予儿刚刚来过?”
“嗯,我看到她了。”
沈廷遇根本就没打算瞒他,更不打算帮他:“老裴,听我一句劝,你性格高傲,她比你更高傲,总要有一方先低头……”
昏黄灯影下,男人的眉眼显得寡淡又冷冽:“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再来操心别人吧!”
裴屿森现身这场无聊透顶的生日会,又呆了这么久,已经算给了沈廷遇天大的面子。
这会儿该给的面子给了,抬脚正欲离开,就看到汤臣小跑过来,慌慌张张的说道,“裴总,江小姐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他不小心接起电话时,江晚的声音明显不对,等他和裴总说完话,再打回去的时候,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直觉告诉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沈廷遇蹙起眉头,走上前说道,“江晚?她不是说去洗手间吗?能出什么事情?”
裴屿森听到他的话,蓦地一下抬起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拔腿就朝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沈廷遇和汤臣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跑了起来。
“有人吗?有没有人?”
洗手间里的水越来越多,差不多已经到了江晚腰身的位置,她拼命的呼喊,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声和静默。
最后她喊累了,索性就不喊了。
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这里,但如果死了,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件太坏的事情。
天一大师说众生皆苦,一人苦一项,无人苦相同。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苦的,但她的苦,至今无人能施以援手。
水位越来越高,她放弃挣扎以后,竟然觉得时间和空间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踹门声。
她往旁边挪动了一点,几秒钟后,门被踹开,她看到裴屿森站在人群前面,棚顶的昏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恍若神邸一般。
江晚一身狼狈,实在笑不出来,只朝他点了点头,“裴公子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要变成淹死鬼了!”
浸水湿透的裙子紧紧贴合着她的皮肤,勾勒出她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鼓动,直接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语气好像都变得温柔的不像话,“你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一丝埋怨,仿佛那个笑着讥讽他的是另外一个人,“我没事!”
因为差点出了事故,生日会被迫提前散场。
江晚没想把池影赶尽杀绝,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但她今晚太累了,实在斗不动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到了门口,她迅速脱离身边的男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刚刚多谢裴公子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男人转过身,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暗黑的深眸中迸射了出来,“我送你回去。”
语气温和,却是不容人拒绝。
江晚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起冲突,只好温声道谢,“那就麻烦裴公子了!”
深夜的公路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只剩下城市的霓虹灯影陪着夜路上的人们。
他的车技很好,路上她几乎都没感到什么颠簸。
因为身上都是水,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是不安的开了口,“弄脏了你的车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就让汤臣打我电话,我随时效劳。”
“这件事情,我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补偿给你。”
车子缓缓停下,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笑得没心没肺,“好啊,那就多谢裴公子了!”
说完,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
这一夜江晚睡得很不踏实,连续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了很多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有父母离婚时,她跟母亲哥哥被灰溜溜赶回回江家的画面,还有母亲因为过度思念父亲而进精神病院的画面,当然还有父亲联合外人掏空江氏,外公一病不起的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穿越了时光隧道,又在眼前真真实实的发生了一遍。
正被噩梦魇着,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召唤声,她费尽力气才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家里的佣人张妈泪流满面的说道:“晚晚,不好了,大小姐她又犯病了。”
邓影心的房间已经被她砸的稀巴烂,嘴里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她那个负心的爹,江明章。
这种情况,没法再把她放在家里,江晚又一次联系了精神医院,半个小时后,邓影心又被送进了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如果不是张妈把她及时的扶到床上,她很有可能会维持那一个姿势直到地老天荒。
“晚晚,你一定要想开些坚强些,不然江家可能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