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风注定吹不进西北，这里永远是冷的。
姜婳快死了。
赤籽花已经谢了，她的病再无药可医。
祝公馆，是夜。
姜婳捧着一壶酒站在楚白门口安静等着。
她今日又穿了件素色长裙，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穿最爱的红色了。
等到夜深楚白才一身酒气的回来，一见姜婳，他便紧紧皱起了眉，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楚白不耐烦的说，脸上满是厌恶。
“你放心，过了今晚我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而姜婳却笑了笑，举起手上的酒壶，之后，不由分说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走，我带你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楚白抬手想甩开姜婳，可他忽的注意到她手腕细的好像一折就会断，他的心莫名疼了一瞬，下意识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她和他攀到了楚白住的独栋小楼的房顶上。
这是个绝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月光铺满了屋瓦，夜风有些清凉，楚白眯着眼，看姜婳拿出两个杯子来。
酒是竹叶青，抿一口，淡淡清香绕着舌尖打转。
“小白，我们认识整十二年了。”
姜婳感叹一声，又为自己续上一杯。
“陪我喝一杯吧。”
她撒着娇，手指微微颤抖。
楚白低下头，嗅了嗅杯中的酒，迟疑片刻。
他总觉得今晚的姜婳很奇怪，她的笑，让他莫名的心慌。
楚白的眼神愈加深沉，过了半晌，终是应了句，
“……好。”
一口饮尽，凉凉的酒顺着喉咙流下，让烦躁的心绪稍稍安稳了些。
楚白盯着姜婳，见她依旧痴痴笑着。
“姜婳，这杯酒我喝了。”
他沉声说，一把扔了杯子。
姜婳怔了一下，随即笑的更欢了。
“楚白，咱们两不相欠了。”
“嗯，两不相欠。”
楚白应了声，眉头却皱了起来。
姜婳抬起了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的掌心，可还未握住，却又被他狠狠甩开。
“你还想怎么样，得寸进尺？！”
男人的语气很冷，比这更冷的，是他的表情。
姜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微麻意，而后咧了咧嘴，笑的有些勉强。
“我只是……”
我只是舍不得你。
声音沙哑的好似铁锈划过喉咙，姜婳发现后立刻闭上了嘴。
可这异样却未曾被楚白发现，或者，他并未在意。
“呵呵，别对我用苦肉计。”
楚白的表情讥讽极了，见姜婳没有回答，他还以为是自己戳破了她的心思。
屋顶的风冷的让人打哆嗦，这种天气，最适合离别。
心头一阵阵刺痛，窒息感潮水般涌来，姜婳紧紧捂住了胸口。
她的时间不多了！
耳边传来男人起身离开的动静，她忽然一把攥住他的衣角。
“楚白，再陪陪我好不好。”
她连忙说到，声音小的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可她的手再次被甩开，耳畔传来男人愤恨隐忍的声音。
“你这副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
楚白强忍住对姜婳的同情，不断催眠着自己，他喃喃说，这女人不过是装可怜而已。
他揉了揉眉心，再睁眼，眼神变得讥讽不已。
“我真的要死了……”
姜婳还在哀求着，她的眼神无辜又茫然，一阵阵刺痛着楚白的心。
可越是这样，楚白的恨意越浓。
姜婳一次次骗他，一次次装可怜，他不能再相信她了！
“死？呵呵，那你最好死在我面前，让我开心开心。”
男人冷漠的回答随着风声消散，而后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可笑，他怎会为那女人心疼，他根本不喜欢她！
月光洒在石板上，楚白一人缓缓前行。
“楚白！”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呼唤，他止住步子，犹豫片刻。
而后，猛的转身。
砰！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姜婳从屋顶上直直坠落。
素白裙子上血渍如花般绽放，她紧紧皱着眉，痛苦模样让人心疼。
姜婳的那声呢喃还萦绕在耳边，她说，
“楚白，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