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皇上怎么了?”墨染茫然松开了手。
她没想到魏盛会是越国的人,更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他会遭遇危险。
“你没听错,我说江离生被越军围困了。不过消息传来需要两日,他现在大概已经人头落地。”
“带我去找他。”
“你以为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还敢命令我?江离生这个昏君早就应该死了,他的命……”魏公公唇角的讥讽凝结,惊恐瞪大了眼,倒退着想要逃离。
他双眸之中,倒映着墨染漠然的脸,逐渐朝他逼近。
墨染取下刑架上的剑,动作迅疾,一刀从魏公公脖子上抹过,朝着他心口剜去。
她匆忙朝着外面跑去,将扯断的一只手留在了地牢。
墨染浑身都在颤栗,一步一趔趄,不停跌倒、撞墙,在一片黑暗之中寻找着离宫的路。
偌大的皇宫之中,被哭嚎和滋滋烈火声覆盖,黑夜被猩红火光映照得恍若白昼。
手臂和长剑上的血不停往下滴,炽热的温度烤着她的脸颊,宽大的衣袍笼罩在皮包骨的肢体上。
屹立在烈烈火风中,宛如鬼魅。
抱着珠宝行囊离开的宫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墨染伸手抓住了她,一剑抵在她的胸口。
“棠棣呢?棠棣在哪里?”她声嘶力竭的吼着。
小宫女被她的模样吓得尖叫起来,哆嗦得厉害,“棠妃……棠妃娘娘跟着陛下一同征战去了。”
征战?
墨染丢开宫女,马上咬破了指尖。
指尖血化成了一条红线,穿破万里山河,一直连接到江离生心口的位置。
她看不见了,可他的心脏是用她的指尖血蔓延出的红线缝成,这条线能带她找到他。
华城至边地,足有数千里。
江离生带兵被困在丰城外十里的山谷之中,足足六日时间,全军所带粮草在一天前已经吃光,要是再无法冲破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墨染昼夜不休的赶路,行至之日,驾马直接朝着重重围守杀去。
她别无他想,只想把他从这里救出来。
千军尽毁也好,国破家亡也好,都没有他的性命重要。
墨染动作迅疾,在几乎以碾压的姿态朝着山谷中心赶去,惨白的脸上溅满了鲜血。
她是为战争而生的木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如何用最快的方式杀人,即便多年不上战场,那些熟悉的片段依旧在她脑海中记得一清二楚。
身下马腿被人斩断,她腾然跃身而起,在马蹄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冲到江离生面前时,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
“阿离,你怎样了?”
她伸手去触碰他,见他无碍,欢欣的笑了起来,“我带你回家,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她想去牵他,奈何只有一只手,握住剑便护不得他。
江离生伫立在她面前,脸和衣裳被她身上的鲜血染红,他冷冷看着她天真的笑,脸色铁青。
他拔剑,抵在她面前,“谁让你出来的?马上离开这里!”
墨染一时手足无措,她站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童,“阿离,你跟我先离开,这里危险,我们……”
话音未落,一剑从她身后斩来,她手腕往后一翻,一剑刺中身后人的心脏。
耳侧响起兵马咆哮的声音,墨染细细听着,将江离生掩在身后,握紧了手中剑。
江离生带领的军队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越军失去了耐性,冲入山谷和姜国士兵杀了起来。
越国多北夷人,身强体壮,凶悍勇猛。山谷之中十万越军敌六万姜国军马,整场战斗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
墨染死守着江离生,寸步不离的替他杀敌。
狂风呼啸得厉害,她听见身后传来刀剑刺骨的声音,侧身后转,江离生从马上重重跌了下来。
墨染丢了剑将他接住,触碰到他满身的濡湿,才知道他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倏尔间,她背后被刺了好几剑,血如泉涌。
“来人,护驾!”墨染嘶吼一声,一侧士兵见江离生受伤,马上涌了上来,护送着他们离开。
墨染单手扶着江离生,用身体将他护住,顺着溪流往上游逃去。
江离生浑身浴血,她替他捂住身上的口子,想要止住血不往外流。
他的身体越发沉重。
墨染触碰着温热的鲜血,猛地晃着他的身体,“阿离,你怎样了?”
没有得到回应,她扶着他的手开始颤抖,一只手拼命拽着他往上走去。她看不见路,只能试探着往前走。
“我们马上就快到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要撑过去。”
穿过一片林子,不知道摔了多少回,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时,公鸡打鸣的声音从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