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活尸的注意力在孟琬身上,不过听到我的吼声,竟都朝我涌来。
“去偏殿!偏殿!”我朝孟琬喊道。
她果然是去捡自己的背包了。
不过还好,她下高架捡到书包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这期间活尸们都被我吸引过来,都忘了孟琬的存在。
活尸大多集中在右侧的台阶口,于是我趁他们还没围过来,自左侧突击,踹翻两个身旁的,脱下外套缠在手上,一路狂奔一路捶。
虽然磕磕绊绊,但说到底我还是一名长跑运动员,轻易把他们甩在身后。
孟琬抄近路,一同到达大堂内角的偏房。
“现在怎么办?出不去了……”孟琬看着我,眼中既是焦急恐惧,又充满愧疚。
谢天谢地,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一张废弃的柜台,看好半人高,我忙招呼孟琬跟我把柜台搬到门口,两人费了好大牛劲才把沉重的柜台挡在门口,猛然间一只活尸从门外朝我们扑来。
还好,被柜台挡住。
接着,所有活尸都到了。
祠堂内的活尸一个叠一个,围堵在偏殿门口。
活尸无法发声,只有在活动时干枯的骨节摩擦响出刺耳的“咯吱”声。
但此时他们却在眼前安静下来,又恢复到死前那样安详平静,默默地等着我们。
只要我不动,他们就不动。
直面死亡、等待死亡比与死亡搏斗等令人恐惧。
孟琬躲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抓住我衣角的手在颤抖。
仿佛这时她才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
刚才只是一时脑热,当冲动过了劲,孟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蹲在地上哭起来。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怎么办啊……”她像是问我,又像是绝望的牢骚。
“别放弃啊,会有办法的。”我如此安慰道,可自己都没有底气说。
不过我还是好奇,书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孟琬拼了命也得拿回来。
而且,这么直爽,情感分明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这么想着,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到我们的东西。
偏殿没有窗户,光线很暗。
我忽然想起头上的摄像头有灯光功能。
这样,偏室里的情况可以一览无余。
房间四周是一些破烂家具,旧衣服,并无稀奇,往深处走,忽然发现最内侧的左墙上竟有个通道,刚好容一人通过。
我激动地招呼孟琬赶紧过来,
“有救了有救了!有希望了!”
孟琬擦干眼泪,小跑着过来。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闪灭。
“万一这不是出口怎么办?一般人谁会在祠堂里打一个逃生通道呢,没这个必要吧?”孟琬语气里道不尽的失落。
这话也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但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呢?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孟琬犹豫一会儿,终于点头同意。
为保险起见,我在杂物中找到一根锈迹斑斑的钢刀,刀柄早不见了,只有一臂长的刀刃。
又从地上拾了一件破衣服,在刀面末端缠几圈最后打个结,大致有个刀的样子。
刀刃钝得连砍木条都费劲,但刀尖还勉强可用,在现在的情况下,算是一件防卫利器了。
因为通道狭窄,只容许一人横过,最后确认活尸不会翻过衣柜追上来,便要求孟琬走在我身后。
没想到这里竟然挖了一条地下通道,幽长的台阶一直往最黑暗处延伸,散发出一阵阵阴冷的寒气。
大概往下走了三四米,通道陡然平缓,向前伸展。
这里完全漆黑,除了头顶的近距离探射灯,没有其他一丝光线,光源打开漆黑的空气,照到尽头又是黑暗。
我只能上身稍向后曲,保持平衡,再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探,确认下一步也是平地后,才敢迈出后脚。
我们走得极其小心,行进过程也缓慢,走了大约三分钟,身前身后都是一片黑暗。
四周寂静得很,空气并不是很足,胸口憋闷发热,加上人又紧张,免不了呼吸急促。
这样只会加剧氧气消耗。
我悄悄告诉孟琬,一定得平静,让呼吸匀称下来,如果尽头是死路,那空气就不流通。
我们有可能会因为氧气不够闷死在这里。
但最后一句话我没说,这只会徒增紧张感。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我忽然想起她冒死夺书包的事,问她里面的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值得她用命去换。
孟琬只说了两个字:值得。
沉默一会儿后,又说,里面是村民们送的几套羊皮卷,陈教授说跟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古国有关。
那工作真的比命重要吗?
我更不解了,甚至有些小气愤。
“嗯。”
许久,两人都没言语。
也许孟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换了个话题,刚才我们在外面考察,沙尘暴突然来了,教授就让我回来,说担心你一个人,让我来找你,大家有个照应。
“嗯--谢谢啊,”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连累你了。”
“没事的。”孟琬终于不再说话。
又走了几步,在我们右手边又发现一条通道,也是一人宽,也是一片黑暗。
我心中又多一丝宽慰,只要多一条路走,我们就多一些希望。
但眼下先按照原路走,等摸清了这条道的底细还不能逃出去的话再折回来。
一路上都是死寂的漆黑,我们稍放松警惕,最终发现道路的尽头又是一间宽敞的暗室。
在房间最里面,堆放着小山般的器物,但由于探射灯光照范围有限,所以视线模糊。
我慢慢转头,想仔细观察一下周围情况再做打算,不经意发现两边的墙上钉着两盏巨大的油灯。
灯盘内灯油还满着。
正发愁没有打火机时,孟琬从灯架上掏出一盒火柴。
火柴盒质地还很硬挺,火药头也没发潮,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等我把两盏灯点着,暗室瞬间豁亮。
原来,尽头摆放的器物,是用来给人下葬用的,香炉,乐器,甚至几件巫师服就摊开摆放在木箱上,一个褶皱都没有。
旁边还有几件我和孟琬看不懂的几件物什,有黄泥铸的,也有铁器,各种各样。
想来,依提孜力克的村民十分看重葬礼,工程巨大的祠堂,秘密保藏的丧器,无处不体现着沙漠之子对死亡的重视,甚至是崇敬。
可关键不是这里的风俗,重点在于我们还是没找到逃生的出口。
孟琬忽然抓住我的袖口,语气紧张“谷冬臣,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在墙角,还有一口洞,洞中伸出一条,光滑紧致、奇长无比的,白色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