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殊拉开凳子坐下,其实他也发现了,这个女人清减了很多,每次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好像是行将就木一样:“医生说,你最近营养不良,失眠严重,这样子下去,迟早英年早逝。”
叶三岁松了一口气,听顾遇殊这口气,大概是不知道的。脑瘤这种问题,不是普通检查能够看出来的。
顾遇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像是一支凋零的玫瑰一样:“还真是不耐受,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叶三岁嘴唇动了动,有时候顾遇殊说话,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她强撑着坐起来,顾遇殊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好像本该如此。
她忽然发现,自己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怔了片刻,自嘲一笑,终归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大概是长大了,所以压迫了视线。
顾遇殊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笑得……很凄凉啊:“身体不好就躺着。”
叶三岁缓缓地握紧身下的被子,顾遇殊想要的,她给就是了,反正她是不怕死的:“我帮你去偷文件和公章,可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将来我被顾江行发现了,叶家受到顾江行的报复,你能帮就帮。”
顾遇殊的心底,似乎有种钝痛和恐慌,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说是什么,一副交待遗言的模样。
他潜意识避开这种不安:“既然你陪不了我,那我走了。”
叶三岁目送着顾遇殊离开,水雾漫上了眼眶,她陪不了他了,那他又去找谁?这个男人怎么变成这样子?苏南枝为他怀了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漫不经心?
眼泪砸下来。
“遇殊,我以后,会不会看不见你了?”她轻声喊着,随着情况恶化,她说不定会彻底失明。
顾遇殊冷着心肠,从医院回到家里,烦躁地扯下领带,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总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脑子里的思绪乱七八糟的!
当苏南枝醉醺醺地来到顾遇殊的家,就看到顾遇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说,顾遇殊就真的不会知道!
男人睡着的模样,薄唇却又显得冷情,他睡得不安稳,皱着眉,似乎在做梦。
苏南枝像是受了蛊惑地靠上去,却闻到了女人恬淡的香水味,以及顾遇殊嘴里呢喃的名字——三岁。
苏南枝心都凉了,死死地攥着拳头,顾遇殊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侮辱,五年前,他心心念念是乔杉;五年后,又变成了那个该死的叶三岁!
明明,她苏南枝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她眼中都是阴狠之意,叶三岁这个人留不得!
叶三岁既然答应了顾遇殊去偷文件、偷公章,那她肯定全力以赴的。
她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晚会下暴雨,就去了顾家老宅找顾江行,只要电闪雷鸣了,她留在顾家就顺理成章。
叶三岁很清楚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想要偷东西,哪里有这么容易,不付出点什么,哪里套得出话来呢?钥匙可能放在哪里,密码可能是什么,都要经过反复的试探。
这些都是顾江行教的,教她用这些手段,去一步一步地接近顾遇殊!
那两年,顾遇殊是真的信了她,以至于落得个万劫不复。
然而,那一晚,向来不回顾家老宅的顾遇殊,突然带着苏南枝回来了。
叶三岁内心里惶恐不安,甚至……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