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的指示下,各家的人都各自领走了尸体;唯独一男一女没人认领。据说这两人本是叔嫂关系,之所以会死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两个刚好在偷情。他们的家人觉得耻辱,索性就声称与他二人断绝关系,尸体交由村长处置。
村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找几个胆大的人随便找了一块荒土匆匆掩埋,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是进不了祖坟的。
阿莱家门前的小树林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可是阿莱的心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他急急忙忙地跑回屋子,想一探究竟自己在母亲手中找到的鳞片为何会在小水的桶里,小水又是怎么知道他放鳞片的地方?
他打开衣柜,把衣柜里面翻了一个乱七八糟,“难道是小水在整理衣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因为好奇所以就拿走了吗?阿莱这样想着。就在此时,从他手里的衣服中滑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阿莱俯身捡起,是鳞片!
他颤抖着摊开另一只手,两片鳞片在他的掌心中格外的刺眼。
难道小水就是那妖怪?阿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从最开始遇见小水,她在落水洞旁边洗澡,帮助捕捉麻神虫,看见阿莱吃蛇肉大发雷霆,无尘师父说的那些话,每夜的晚归,眼里的绿光,不愿接触雄黄和烟油,还有现在手中的鳞片.....这些阿莱原本不在意的事情,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连起来是那么可疑,似乎每一件都与小水脱不开干系。
她就是蛇妖,小水是蛇妖!
阿莱的脑海里满是这几个字。
“阿莱哥哥,你怎么了?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是刚才的事吓着你了吗?”小水轻轻拍打着门关心地问道。
听见小水的声音阿莱就像惊得如满月小儿听霹雳,骨头都要震碎了。他拚命地往前爬去,躲在桌子下面,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鬼差已经抓住他的一只脚似的。
“阿莱哥哥,你说话啊,你没事吧?你要不说话我就进来了。”门外的小水依旧细声细语地问着。
他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没事,你不..不要进...进来。”
听见他这语气,小水更加放心不下,不管三七二一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当她看见阿莱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时候,赶忙蹲下伸手拉他问道:“阿莱哥哥,你这是干嘛,躲在里面作甚?”
以前的那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现在在他眼前就如同催命符一般,他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定住了,声音也窒息了,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他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阿莱哥哥,你在害怕什么?”小水拉他不出来,也就蹲在那里看着他。
阿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转过头去却看见地上散落的鳞片,如果被小水发现这鳞片,那自己今天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了。求生的本能让他顶着恐惧也用屁股往一边慢慢挪动。
“阿莱哥哥,你是不是刚才看见那些人干被吓着了?”小水并没有注意到他想掩饰的东西。
“嗯...嗯...”他的心跳动得很快,像要裂成两半儿似的。
“瞧你这点出息,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等着,我去泡杯热茶,给你压压惊。”小水淡淡的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起身出门去。
小水走后,阿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急忙把鳞片藏起来,心里盘算着一定不能让小水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否则不但不能给母亲报仇,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对了,不只是母亲,还有十几年前死无全尸的父亲和那些无辜的乡亲!
所以现在无论有多害怕,他一定要强装镇定,再找机会下手!
“阿莱哥哥,我帮你把茶泡好了,温热刚好,快喝一杯压压惊。”小水端着茶杯走进来,依旧春风满面。
阿莱看见她还是害怕,两腿止不住的发软,只好靠着桌子,勉强坐下去,伸手本想接过茶杯,但是接触到小水冰凉的手的时候,他的手又本能地弹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放...放这儿,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水把茶杯放在桌上,便要挨他坐同一张长凳子,阿莱像瘦虾似地跳起来,连连说道:“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村长让我去帮忙,晚上你就不用等我吃饭了。”说完茶都没喝一口,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水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阿莱并没有去帮村长,他跑去找当初与他父亲一起进山幸存下来的那几个人。
他打听了一下,少了胳膊和背上掉一块肉的人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俩个失心疯,一个不知去了何处,另外一个前几天也饿死街头,现在只剩下被咬了半边脸的那个人,因为他模样吓人,所以一个人独自住在村子最南边的山上。
阿莱向着南走,爬过了一座山头,再爬到一座山的半山腰才找到了一个破烂的茅草屋。如果不是有人刚生过火,阿莱一定会认为这风都能吹走的茅草屋是荒废的。
可惜茅草屋内并没有人,阿莱只看见了许多野兽的皮和一条十分粗大的铁链。这铁链与阿莱常见的铁链不太相同,除了比普通的铁链粗了许多以外,这铁链上还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味道还很奇怪,像是烟油,又像是草药。
“你是谁!”就在阿莱看得入迷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把本来就胆战心惊的阿莱着实吓了一跳。
阿莱慢慢地转过身,只见茅草屋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佝偻着背,短小臃肿,一张黑黑脸只有一只眼睛、一半鼻子和一半嘴巴;另一边脸凹凸不平,像腐烂的肉,黄黄的牙齿露在外面。
难怪要一个人住在在深山野林,现在阿莱看见他就跟刚才看见小水没什么差别。
“我再问你话,你是谁!”老头的声音比开始又冷了几分,还时不时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弯刀。
“我...我叫阿莱,是村子里的,”阿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今天是特意...特意来找前辈的,有些事情想问问...问问前辈。”
“哼!”老头冷笑一声,“我一个十几年没出山的老头子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有什么好问的,更何况我已经十多年没和村子里的人有过联系,你走吧。”
“前辈,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阿莱想了想,他就算在丑陋也是个人,一个老头子能拿他怎样,与蛇妖比起来他算是安全多了,所以也不再害怕但也不敢直视他的那一张脸。
老头没有搭理他,进屋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弯刀放下就要准备上床休息。
“是蛇妖!”见他没有反应阿莱赶忙说道。
老头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年轻人就应该回去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不要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把命搭进去。”
“我有媳妇,但是...”阿莱也迟疑了许久,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说白了,我娶的就是蛇妖!”
“什么?”老头从床上跳起来,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莱,“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自从她来到村子里以后,村子里就发生了许多事情,无尘大师也曾提醒过我,只怪我当初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我发现了这个!”阿莱从口袋里拿出鳞片摆在老头的眼前,继续说:“这两片,一片是在我母亲的尸体上发现的,一片...是在她的浴桶里发现的。”
老头接过鳞片,对着屋外照射进来的光端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