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闵行院今夜有些异常的安静。
白日宝山惨死的样子还在众人心头萦绕不散。
路过院中那片被血染黑了土地,所有人都是绕着走的。
潘思伶放下窗户,面上带着些许感慨。
早知道死一个人就能起到如此震慑作用,那她何必还浪费那些口舌?
姜孟余坐在桌前,单手端着一本书,身子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眉眼低垂。
在暖色的烛火下,睫毛清晰可见,挺拔的鼻梁像是一座凌厉的山峰,薄唇淡红,形状姣好。
潘思伶从他跟前走过,扫了一眼那半点都没翻过一页的书本。
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姜孟余睫毛微颤,抬起了头来,眼里淬着寒霜。
看着潘思伶窈窕的身段进了内室。
内室里,潘思伶正准备休息。
忽然,凤眼一凛,朝着房门就扑了过去!
“砰!”
就在她即将碰到门框的前一秒,房门被从外面推开,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潘思伶裹紧自己的衣裳,警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狗男人。
那提防的眼神,让姜孟余瞬间就确定下来。
这女人很清楚昨夜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发生关系!
看着姜孟余愈发阴冷的眼睛,潘思伶忽然心口一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大了些。
她垂了垂眼睛,再次抬起时,凤眼瞬间化为缠绵柔媚之意。
“夫君,时辰不早了,你也要休息吗?但你……要轻一点,不要像昨夜那般了。”
潘思伶柔弱无骨的身子靠在姜孟余身上,毛绒绒的发顶轻轻擦过姜孟余的下巴,带起似有似无的轻痒感。
姜孟余微抬起头来,闭上眼睛。
薄唇紧紧抿着。
潘思伶瞥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我看你能忍得了多久!
她抬起手来,手指抚上姜孟余冰冷的脸颊,在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上缓缓滑过。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就不要耽误这般良辰……”
姜孟余唰的一下睁开眼睛,黝黑冰冷的眸子清晰倒影出潘思伶还没来得及撤下的,狡黠笑容。
“这般良辰美景,确实不能耽误。”
姜孟余薄唇勾起,深邃的双眼越发迷人魅惑。
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啊!”
潘思伶一声尖叫,身子被姜孟余拦腰抱起来。
他大步走到床边,咣当一声将潘思伶扔在床上。
潘思伶面色一慌,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见姜孟余俯身压下。
他的脸色有些白,愈发衬得眸子黝黑如墨,眼角染了些淡红,与淡红的薄唇成了两道艳丽的色彩。
沉重的呼吸声声打在潘思伶耳边,染了些红的眸子像是话本里魅惑着要吃人心的妖精。
“娘子,昨夜新婚之夜你没好好享受,今日就让我来好好伺候你。”
来真的?
潘思伶惊恐的瞪大眼睛。
姜孟余眸光一暗,俯身压过去。
而潘思伶的手也快速的朝着腰间的荷包探去!
臭男人,看我不毒死你!
“砰砰砰!”
就在此时,敲门声蓦的响起。
“二少爷,二夫人,老夫人要你们过去!”
……
姜府祠堂,气氛庄严,肃穆。
数不清的白烛静静燃烧,照亮了分布在四周的诸多牌位。
潘思伶抬起头来,凤眼扫过眼前的案桌。
停在正对着她的一个牌位上面。
姜树海。
姜府早逝的老太爷——姜氏之父,姜孟钧和姜孟余的父亲,她名义上的公公。
“跪下!”
一声低喝,姜氏上前来。
虽然钧儿发话,宝山的事情过去了,谁都不能再提。
但宝山是她培养多年的棋子,安插在姜孟余的院里,现在却是被潘思鸳这女人给害死了!
这口气让她该如何咽下!
今日她若是不收拾了潘思鸳这小贱人,怕是夜不能寐了!
潘思伶扫了一眼神情隐含狰狞的姜氏,无声嗤笑。
姜孟钧都发了话,姜氏还要对自己穷求不舍,看来宝山还挺重要的啊!
就在潘思伶心中思索的时候,旁边的姜孟余已经撩起袍裾,缓缓跪下。
眉眼清俊,淡漠冰凉。
跟方才在房中要发疯了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道貌岸然的男人!
潘思伶心中冷哼。
姜氏皱眉,朝着潘思伶看去。
“怎么,老二媳妇的膝盖就那么矜贵,连姜府的祖宗都不跪拜吗!”
潘思伶轻轻一笑。
“儿媳只是有一事不清楚,在这件事情闹清楚之前,这膝盖怕是弯不下去了。”
“说!”
迎着姜氏不耐烦的目光,潘思伶笑的越发明艳。
“今早,婆母口口声声要将让夫君将儿媳休离,下午,宝山之死婆母又冤枉在儿媳身上,儿媳不过是才嫁到姜府第一日而已,不知怎么就惹得婆母那么多不快。”
“今夜当着姜府众祖宗的面,还望婆母能够跟儿媳说明白,到底是儿媳哪里做的不好,让婆母对儿媳这般苛待逼迫,甚至不惜让人勾搭儿媳呢?若是有一个字扯谎,必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低低一笑,眼神幽幽的朝着姜氏看去,“当然,儿媳也会痛改前非,今后将婆母视作亲娘般孝顺。”
姜氏心中一震,面露惊慌。
猛地朝后踉跄了几步!
看到姜氏的反应,潘思伶心中止不住冷笑。
就算姜孟余再咸鱼,他也是这姜府的二少爷,一个下人,就仗着有个在姜孟钧身边贴身服侍的堂哥,就敢堂而皇之的去调戏姜孟余的新妻?
果然,这背后若是没有一个主子的示意,他能生出那么大的狗胆来?
这也正好应征了为何姜氏拿着此事两次三番做文章。
因为宝山,就是她派去的!
姜氏啊,你亲自给你庶子戴绿帽,这件事干的妙啊。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姜氏眼中闪过一道慌乱,但很快强撑镇定道,“我什么时候找人去勾搭你了!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不要撒谎!”
潘思伶眨眨眼,朝着仍然跪在那里的姜孟余看去。
“夫君,今早是不是婆母骂我是个狐狸精?下午,是不是婆母将宝山的死要赖在我身上?当时闵行院那么多的人都亲眼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声宝山是我害死的,而婆母一个不在场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的。”
“说实话,要不是你是我婆母,我还真的以为宝山是你给我下的一个套,为的就是要将我赶出姜府去呢。”
姜氏瞪大眼睛,就见潘思伶掩住红唇,娇滴滴的笑出声来。
那一举一动,跟个狐狸精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