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寿堂用过早膳后,云离带着烟紫回自己的小院。
烟紫看着云离换上了新衣服,先是高兴,以为是老夫人赏的,等听到是苏云甜送的,又不高兴了。
“三小姐怎么可能有这个好心,”烟紫道,“这肯定是她不喜欢的衣服,偶尔拿来打赏丫鬟的。哼,她竟然拿这种衣服来做人情!”
云离却觉得没什么不满足的,烟紫会这么想,是把她和苏府的这些女人们当成一家人,认为她理所应当受到平等的待遇。然而对她而言,她们全是陌生人。
在她衣衫褴褛的时候,苏云甜能拿出两套衣服,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总归是帮了她,她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三妹妹能送我衣服,就是情分,总比欺负我的苏云嫦好。”云离对烟紫道,“不能因为别人给的不好,就无视别人给予的帮助。”
烟紫想了一会,有点明白小姐的意思了,用力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当然咯,也别指望我感谢她,”云离哼哼,“我才知道,原本替嫁的应该是她,是唐姨娘她们母女俩推到我身上的。”
幸好安景容看起来还不错,不然她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想起安景容,云离猛然想起和他约定好,今晚就开始给他治病来着,她得早点做好准备才行。
回到房里,云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纸笔,只好蘸着胭脂,在一块布上写下药方,吩咐烟紫去抓药。
烟紫拿着五百两银票,眼睛瞪得老大:“小姐,你哪来这么多钱?不对,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这个药方是治什么的?哪个大夫开的?小姐要是不舒服,奴婢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云离有些好笑:“请什么大夫,你小姐我就是大夫。别问那么多了,快去抓药,别忘了买一只药罐回来。”
把烟紫打发走,云离栓上房门,开始从储物镯里往外掏药材,很快就摆了一桌。
窝在床上打盹的雪狐闻到药香,直接跳到桌子上,对准一株霜焰草就下口,它是水火双属性灵兽,对这种同属性的灵草最没有抵抗性。
云离一巴掌将它扫到桌下,雪狐锲而不舍的跳上来,云离再扫,几次之后,它急的毛都炸起来了。
云离挑出需要的灵草,摘取了一小截指甲长的根须,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和其他药材重新收回储物镯。
雪狐气的龇牙咧嘴,红宝石似的狐狸眼着了火一样。
云离揉揉它蓬松的毛发:“我们俩被雷劈的都没剩多少修为了,你吸收不了这株霜焰草,只会爆体而亡,到时候我也没法救你。”
雪狐拿屁股对着她,过了一会儿,想起天劫之下,主人为了护它,宁愿把自己的肉身都丢了,又慢慢把身子转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云离的手。
“乖。”云离捏捏它的耳朵。
雪狐又舔了一下云离的手背。
云离嗷的一声跳起来,手背上像被火燎了一般,立刻起了几个水泡。
雪狐得意的甩着尾巴,一溜烟跑了。
“小混蛋!”云离骂了一句,拿这个记仇的小东西没办法。
很快烟紫就带着药回来了。
想到抓药的大夫说的,从来没见过这种药方,烟紫有点忐忑不安的道:“小姐,这到底是什么药?不会治死人吧?”
云离没空搭理她的问题,细心的把药材分成几批放进药罐里,最后才把那截根须投到里面。
她的灵力不够,做一些药丸辅助,安景容能好的快一些。
烟紫在旁边看着云离娴熟的动作和严肃的表情,勉强相信自家小姐没在闹着玩。
药香飘出去后,白翠来了一趟,在门口看了一会就走了。二小姐总不会熬毒药把自己毒死,那她也就懒得管了。
入夜之后,云离拎着雪狐的脖子,悄无声息的跳出苏府的院墙。
因为白天干了坏事,雪狐只能忍受这种不人道的携带方式,不然主人就不肯带它出门。雪狐在心里腹诽,还说她记仇,主人才是最记仇的。
熙亲王府中,安景容仍然坐在昨晚那个位置,望着窗外半圆的月亮。
朗奕站在他身后,笔直的像一杆标枪。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朗奕忍不住道:“世子,那个女飞贼就是个骗子,还说今晚会再来,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清凉的夜风微微拂动安景容的鬓发,他神情是一片安然的温润:“时间还没到。”
朗奕惊讶的睁大眼睛,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世子真的在等她!
安景容道:“还未到最后,总不能一开始就不给她一点信任的机会。”
朗逸没说话,心里却认定那女飞贼就是骗子,难不成她真的来给世子治伤不成?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月亮渐渐升到了正空,外面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世子,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朗逸道。
安景容眼睛却突然亮起来,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下一刻,云离就从窗户跳进来,连声道:“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安景容笑道,他心中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见她果然如约而来,心情难得有些愉悦。看到热情的在自己脚下打转的雪狐,他竟也生起一丝亲近之心。
“哼,说好是戊时到,现在都亥时三刻了!”朗奕不满的道,不过看她没有食言,对她的脸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我这不是忙着给世子熬药嘛。”云离道,一口气熬了足够安景容吃一个月的药丸,当然耗时间。
她把一只药盒放到桌子上,对安景容道:“这里面有三十颗续元丹,能帮助你修复脊髓、神经,恢复中枢神经系统功能,我再用灵……内功帮你治疗,一个月后,你就能站起来了。”
她说的平淡,似乎只是说一个月后能做好一件衣服一样简单。
安景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受伤以来,第一个跟他说,能治好他,能让他站起来的人。
他心里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的说不可能,别说一个月,一年、五年能重新站起来都是奢望。另一半叫嚣着相信她,连御医都没办法,也许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是他唯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