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残酷没有让姜正业流泪,生活的心酸也没有让姜正业哭泣。
但此时此刻,他却早已满脸泪痕。
深陷的眼睛由暗变明,由明变亮。
“平儿,你失踪这么多年,一直都杳无音讯,我们都害怕你死了。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呢。”
姜正业极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可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激动。
虚弱的外婆原本走路都需要姜正业扶着,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将方平扶起。
一会儿捏捏手臂,一会儿捏捏大腿。
外婆带着哭腔:“我的好外孙,你真的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姜正业也拍了拍方平的肩膀,似是自言自语道:
“8年,我和你外婆等了8年。”
“不过即使还要等10年、20年,我们也会拖着这把老骨头等着,等到你回来为止。”
“现在回来就好!回来比什么都好,都好......”
即使是那个黑暗界称为地狱龙王的方平,此刻也止不住眼中的热泪。
方平紧紧的将外公外婆抱在一起。
方平消失了8年,他也盼了8年,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怀念着家人。
怀念着属于他的亲情!
过了好一会儿,方平才想起旁边被冷落的冷山。
抹了抹眼角,挥手指向冷山:“外公外婆,这是冷山。”
姜正业之前就已注意到跟方平一起来的冷山,但由于看到方平太过激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方平身上。
现在方平介绍。
姜正业才再次看向冷山,伸出手想要与冷山握一握,不过看着自己的脏手,不好意思的想要收回去。
冷山面对龙王的外公外婆,显得有些腼腆。
当他看到姜正业要将手收回去时,赶紧握住:“姜老您好,我叫冷山,您叫我小山就行。”
姜正业看着冷山乖巧模样,哈哈大笑。
“好好好,平儿、小山,我们屋里坐。”
姜正业说完看向自己所说的屋里,老脸一红。
刚想改口,方平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了屋里。
很自然的坐在用纸箱堆成的“板凳”上。
冷山站在方平旁边,这里只有两张“板凳”,方平坐了一张,另一张自然是方平外公——姜正业的。
外婆热情的从屋外拿起一些纸箱,三下五除二就变出了一张新的“板凳”,邀请冷山坐下。
众人落座,方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外公,你们为什么要卖掉别墅。卖掉别墅的钱呢,现在怎么过成了这个样子?”
那套别墅是方天城早年给姜正业二老挑选,留给他们养老、度过余生的地方。
那套别墅之所以没有和方氏集团一起被查封,正是方天城留的后路——别墅的名字写的是姜正业。
也就是说,姜正业不会承担任何方氏集团的债务,还拥有一套自己名字的别墅居住或卖钱。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今天咱们好不容易再次团聚。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以后咱们再细聊。”姜正业支支吾吾道。
方平见外公不想说,没有强迫。
反正,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有他在,一定不会让二老再受苦。
“老婆子,你赶紧去买菜,给平儿做他最爱吃的那些菜。”
姜正业见方平没有继续追问,松了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
他们二老平时的晚饭,顶多就是一个馒头就点水下肚,应付应付了事。
不过,今天可不一样,方平的回归,让他们二老觉得,等待方平这几年受的苦都没有白熬。
哪怕是过年,都没有今天这样让他如此高兴。
听到姜正业的话,外婆附和一句就打算出门买菜。
冷山赶忙跟过去:“外婆,我陪您去买菜。”
“好。”外婆笑得特别开心,她好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方平和外公则把屋子里收拾干净,将屋子外面的废品收到一旁,腾出一个空地。
又找一些砖头,堆了一个简易的灶。
待外婆和冷山买菜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冷山用纸壳升起火,将几根不太湿的木头扔进去。待木头上的水分蒸发干后,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
众人围着火光各忙各的。外婆负责炒菜做菜,冷山负责切菜,方平负责洗碗,外公负责烧火。
方平看着这一切,仿若回到了8年前,一家人一起做饭的情景。
外婆的厨艺自不必说,做菜的速度也非常快。
不多时,满满一桌菜就已上齐了。
今天的菜有鱼有肉有虾有蟹,都是以前方平最喜欢吃的。
“还好有冷山帮忙,不然今天可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
冷山不仅是陪外婆买菜,他还负责付钱、提菜。
今天买的都是上好的食材,再经外婆的手一加工,简直是色香味俱全,香味不停的冲击着方平和冷山的味蕾。
他们中午就没有吃饭,为了王若曦大闹了一场,结果没有吃到东西就离开了。
到了顺县又着急找外公外婆,到了现在,肚子已饿的咕咕叫。
方平看着桌上的美味,食指大动,拿起筷子,招呼一声,风卷残云起来。
外婆做的菜吃到嘴里,满满都是这8年无数次怀念的味道。
“外婆,你的红烧鱼简直是一绝,比米其林三星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这个蟹粉狮子头也超好吃。”
“还有糖醋里脊,里脊肉外酥里嫩,吃起来酸甜可口。”
“椒盐虾真是外焦香咸辣,肉软嫩鲜美。”
......
方平和冷山嘴一刻也没有停,不是在吃,就是在夸。
二老慈祥的看着外孙。
桌上的菜,他们舍不得吃,反倒是不停的将菜夹给方平。
“慢点,慢点,小心别噎着。”
“喜欢吃以后外婆天天做给你吃。”
“来,再吃个狮子头。”
此时此刻,在这个简陋的茅草屋内,没有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没有黑暗界的血腥厮杀。
只有温情和安宁。
冷山不禁也被这温馨的氛围感动。
“嘭!”
正在此时,薄薄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