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夜七还没反应过来，他那一句忽而提高声音的话就惊得她震了震。
转头，他已然愤而下车。
“嘭！”他袁臂一甩关上车门，巨大的声音震得夜七又瑟缩一下。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可是哪里错了？
那段时间，她被人嘲笑，被人追打，被人唾骂……
在傅家寄人篱下一年，她以为已经学会了缩小自己、不让人讨厌，原来还是没有。
如果是这样，宁愿像过去三年一样。
他一直都不回来的话，她还能自己一个人安安稳稳的。
他回来了，这种安稳日子就不复存在了。
极力的低下头，几乎埋到膝盖之间，以为她的眼泪在那几年早已流干。
可是原来她还会哭，还那么在意别人的厌恶。
古杨从后视镜看着她，从低头，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然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啜泣。
他终于皱起眉，沐总和太太谈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一向清冷的人，竟是哭了。
可古杨不懂安慰人，也不敢安慰，只得皱眉纠结，等着沐总回来。
车窗外的雨下个不停，都看不清雨里的身影，车里的啜泣逐渐被雨刷细微的响动覆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远处挺拔的黑影逐渐走近，稳健的步伐踏起几许雨水，男人手里拎了一个精致的袋子。
埋头的夜七倏然抬眼，惊愕之余，猛然转过头胡乱擦拭，不让让他看见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
“开车。”沐寒声低声道，顺势拿了袋子里的香烟，转手竟拿出一双崭新女鞋。
虽依旧一脸阴霾，却直接蹲到座位下，就要替她换鞋。
他温热的指尖碰到脚的时候，夜七猛然缩了回来，本就低眉的她忽而将脸转向窗外。
“别动！”沐寒声低沉而强势的声音。
随即低眉，一手握了她纤细的脚腕，不容她逃。
熟稔的脱掉鞋子，看到鞋子里积了水，她娇小的脚趾都泡白了。
他皱了皱眉，转手抽了纸巾，仔细擦干她的脚，把新鞋给她换上。
鞋码刚好，他自顾满意，在外交部定睛总算没走眼，他这才起身坐回位置。
但也就是起身抬头的一瞬间，目光扫过她的侧脸。
“转过来。”他蓦然低沉的一句命令。
夜七依旧低着眉，没动。
沐寒声没有等，伸手扳过她的脸。
却在见到她眼眶泛红、睫毛湿漉的瞬间，神色倏尔一紧，眉宇蹙起，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打转。
刚刚还一脸清清淡淡的把他惹生气了，怎么现在就哭了？
他并非天生对女人的眼泪敏感，她是第二个令他如此心疼的人。
“不要随便就哭。”他说着，脸色却柔了。
下一秒，强迫她转过脸的手，转而擦拭她的眼泪。
可是夜七躲了，然后抓起手所能及的东西自己擦。
沐寒声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被她拿去擦眼泪的大衣袖子，眼里有些无奈。
敢拿他的衣服擦眼泪，她真是第一人。
“对不起。”夜七稍微恢复平静，语气也变得一如往常的低婉。
他没看她，但出去一圈，情绪平稳许多，膝盖上的食指有节律动了两下，斟酌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的开了口：“既然刚刚说到未来，我明确两点。
第一，我既然回来，就不允许你随口说离；第二，遵循奶奶的意思，我尽量维持好这段婚姻，希望你也一样。”
“好。”这应该是她想要的了吧，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又是这样简洁到清冷的回答，沐寒声皱了皱眉。
夜七却在看脚上的鞋，清新的白色与淡粉相接，中细的跟，出乎意料的好看。
沐寒声见她一直低头，终究冷声一句：“有个要求。”
夜七听到他说话，视线从他鞋子上移开，抿唇坦然回视：“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