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医生,来看心心了?”正在给老许打针的安雪抬起头打招呼,她想要叫醒睡在病床上的心心,被梁博制止了。
瘦成纸片的小人儿缩在被子里,如果不是输着液体的小手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床上躺着一个人。
“心心今天有点难过。”安雪走出病房时,小声说道。她示意梁博看靠窗的那张病床,已经换上了新床单。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还是心心发现的。”安雪说着有点哽咽,梁博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安雪摇摇头,去了下一个病房。
在医院工作时间久了,不论医生还是护士都会觉得面对生死,早已麻木了。病人在这里没有了他们原本的名字,被以“14床、12床”代替。梁博看到空出的床位前已经挂上了新的病人资料,新一轮的从生到死。
这个临终关怀病区,每天都有不同的病人进进出出,进来的人想要出去,出去的人害怕再进来。但进来的人大多没能够再出去,而侥幸出去的人,早晚又回到了这里。
“爸爸——”微弱的呼喊声。
梁博坐到病床前,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今天感觉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心心点点头,“窸窸窣窣”地从被窝里拿出一个音乐盒。
“谁送你的?真好看。”梁博接过音乐盒,木色的四方盒子,玻璃盖下一个小巧的钢琴,扭紧发条,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心心指指窗边,梁博明白了。
“曹奶奶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我说我也喜欢,曹奶奶就送给我了,曹奶奶说这是我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我说我的生日还没到呢,曹奶奶说没关系,让我先拿着,她可能参加不了我的生日party了。”心心说个不停。
心心从小就是个喜欢说话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让爸爸、妈妈讲故事,心心是给爸爸、妈妈讲故事。
梁博摸一摸心心的脸蛋,十二岁的女孩子,发育得还没有八九岁的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