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兖此次出府并未乘马车,骑的马,离开将军府后,也未直接回府,心血来潮去了灵伏寺。
莫剑随同,紧跟其后,对方才令牌之事,仍想不通,便扬鞭追上,问道,“暗羽队共二十四枚,一枚未少,全在王爷手里。且令牌是先帝亲自打造,旁处断是造不出假的,那枚令牌,究竟从何而来?”
“没错,旁人是造不出假来的。”
霍兖说这句话时,冷笑了下,莫剑听出他话里有话,沉思了下,恍悟道,“宫中而出?”
可又想了想,摇摇头,“这说不通呀,若真是宫里想栽赃给王爷,怎会留此漏洞,这不是引火上身,自掘坟墓嘛。”
霍兖未在言语,峻颜却似笑非笑了下。
莫剑仍一肚子疑问,可见主子不答,只好闭嘴,只是路上无聊,忽又想起昨日皇后传话让主子进宫之事,又开口道,“中宫那位一向不闻世事,怎想起见王爷来?”
霍兖依旧不言,只是深邃眸子,暗了几分。
大将军府距竹翠山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主仆二人转眼便到了灵伏寺。
“神医当时就住这个房间的,僧人是在他离开第二日才知晓人离开的,那时因宁大将军与萧正则的事情,这里被下旨封过,三日后又被解除封,我查看过,并无什么可用线索。”
莫剑领路禀报至后院客房中,推开其中一扇门。
霍兖听得并无兴趣,他可不是来找什么线索。
一早便有人尾随跟踪,且内力深厚莫测,连莫剑都未曾察觉到。
霍兖没别的优点,最是惜才,自然要陪对方好好玩玩。
扫了眼房间布置,绕道桌后坐下。便这时,察觉房内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只是气息偏弱,绝非习武之人。
霍兖冷冷侧脸,看向床下位置。
莫剑也已察觉,走了过去,弯腰往床底瞧了瞧,里面蜷缩着一男子。
“何人?出来?”
“少,少侠,在下路过,绝非坏人,绝非坏人的。”
男子慢悠悠爬了出来,对莫剑讨好的笑着,而后才瞧向端坐桌前的霍兖,速整衣敛容,俯首屈腰,伏地叩首,“草民东方瑾,叩见铮亲王。”
霍兖右手随意放在桌子上,手指有意无意敲打着,闭目不言,也瞧不出息怒。
莫剑走了过来,停至东方瑾一侧,问道,“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东方瑾未抬头,仍趴在地上,回道,“因一时迷了路,误闯至此,绝非有意冒犯王爷。”
“烧香拜佛皆在前院,怎会在此处迷路?”
“……草民借住在此的。”
“既是住在这里,那便更说不通了。且这房间被查封过,弄得人尽皆知,即便是一时走错了,也不该是这间房。在不说实话,小心你的脑袋。”
莫剑话音落下,手中剑架在了东方瑾脖子上。
东方瑾这才抬头,看向闭目端坐的霍兖,虽仍是恭敬之态,却对莫剑手中之剑未曾露出胆怯来,沉思片刻,开口道,“听闻大将军看过神医后,府上便出了事,故想进来查看一二。”
霍兖依旧方才之态,噤口不言。倒是莫剑听了,更心疑了,“一介草民,为何对大将军府上如此关心?”
“草民……心仪于大将军府二姑娘,见她遭此劫难,想尽些绵薄之力。”
东方瑾话音未落,本闭目悠然的霍兖,终睁开了眸,看向下跪之人。
然,仍噤口不言。
莫剑听后也是颇感意外,问道,“你认得那府上二小姐?”
“是。草民曾与她同流放莨洲。”
“原来是犯过事的。”
“不,草民是被诬陷的,草民自认清白,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毕恭毕敬的东方瑾,终有了愤愤之色。
霍兖细长手指似有若无地敲着桌面,冷眸瞥了眼房顶,又不动声色看向东方瑾,懒散靠向椅背,开口道,“有何发现?”
东方瑾晓得霍兖并不是真想听什么线索,他不过一介草民,在努力打探,也不及铮亲王动动嘴皮子知道的多,想是王爷一时无聊,拿他解闷罢了。
东方瑾并非觉着自己是攀龙附凤之人,只是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且听闻这铮亲王虽性子孤傲怪癖,行事却是光明磊落,若能在他跟前,定能有番作为。
东方瑾抱拳说道,“禀王爷,草民也是昨日方到的此处,不曾见过那神医。听寺里僧人说,那日大将军看诊回府遭了埋伏,连累萧副官失了双腿,可圣上却下令封了这里,故草民觉着,此事或许与神医有关,便溜进来想瞧瞧可有什么线索,未料王爷突然至此,草民不及出去,只好躲进床底。”
“就这些?”
“草民无能,就这些。”
东方瑾再度俯首叩头,却未听霍兖再言,便想悄悄抬头瞧一眼脸色,却忽又听到,“为何心仪于她?”
霍兖问的突兀,东方瑾一时未反应过来,愣了下,方知说的是宁元婧,忙趴到地上,正欲回话,霍兖突然起身,走了。
早闻铮亲王脾气怪癖,教人捉摸不透,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霍兖仍未打道回府,又去寺庙前院,既没烧香也不拜佛,瞎溜达,且故意招摇过市,引人瞩目,直至傍晚,才肯下山。
然离开之际,又想起藏与神医床底的男子,骑在马上问莫剑,”那人,叫什么来着?“
莫剑也正想着此人,便回道,“东方瑾。属下也正怀疑呢。要不要查查他的底细?“
“对大将军府如此上心之人,自然是要查的,就看谁人快罢了。”
霍兖言罢,姝尔抬头望左侧向竹林,抬手丢出飞镖。
莫剑始终未曾察觉有人跟踪,还愣了下,随之方反应过来,脸色瞬变,既而展开双臂,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竹林深处飞去。
无奈对方轻功极好,只发现了点点血迹,未见人踪影。
跟着主子这些年,莫剑还未如此无用过,闷闷不乐返回,请罪道,“莫剑无用,人跑了。”
霍兖料定莫剑会无功而返,并未生气,反是冷笑起来,“你无须羞愧,他武功远在你之上,自然是追不上的。哼,看来今日,本王要走一趟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