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叫你皇兄呢?还是皇姐呢?”
在冰冷的偏道峰里,有个脆生生的少年人嗓音响起。
他颇有几分不屑的看着屋内阴暗处的女子,这女子生即便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也掩盖不住她的俊俏,可惜面容苍白而麻木,眼神空洞无物。
她的脖子上套着被锦布裹着的铁圈,双手被梁顶的铁链吊着,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手腕脚腕处狰狞的疤痕。
身材健朗的少年徒步走到女人面前,手指用了捏起女人只剩骨骼的下巴,他语气狠戾的说:“我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被迫仰头看着这男人,本是空洞的眸突然闪现仇恨的光,她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陆、承、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来做什么!给我滚!”
少年哈哈大笑,眼里的得意分明,抬起下巴傲慢的说:“我的好姐姐,我哪里狼心狗肺了,不是有让这里头的人好好照顾你了吗?”
“照顾?找来一群亡命之徒来‘照顾’你的亲姐姐!?陆承启你这个混账东西!”
女人想起这段日子以来那群亡命之徒的侮辱她就恨不得将眼前的亲弟弟碎尸万段!
少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当真是不识好人心!让你享受一下不好吗?没让你死了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呸!”
一口唾沫吐在了少年皮囊上,少年顿时恼怒一耳光抽了过去,让那皮包骨头的脸一瞬间肿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本太子告诉你,今天是母后让我来解决你的!让你放宽心,外头那个听话的‘真元王’还好生生的,而你别拖累了我们林家!”
母后这两个字让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她完全不敢相信陆承启做的这些事情是母后在推波助澜!
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让她女扮男装充当皇子她干了,让她夺权争储她干了,让她捧陆承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皇子她也干了!
如今得到的却是被母后放弃被外家放弃,让她别连累外家!
当初分明是她母后开始的谎言!
“皇姐,你不是有一副好皮囊吗?”
陆承启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隐隐的得意,同时在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随后猛的几刀让她脸上血肉模糊。
她痛苦尖叫,嗓音像老妪一样难听。同时不忘记凶狠的咒骂:“陆承启你弑姐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陆承启并不理会她的咒骂,依旧带着稚嫩的脸上浮现狰狞的快感,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说:“皇姐,你不是弹得一手好琴吗?”
尖锐的刀将她十指尽数破开。
“皇姐,你不是玲珑心思吗?”
她的胸膛被匕首划的皮肉外翻,流出艳丽的血液。
陆承启一句一问尽数都是她的才干,多少才干身上便是多少刀上,直至最后血肉模糊痛到麻木。
在她昏死过去的时候,一坛烈酒从头淋到脚底,剧痛让她清醒,让她尖叫出声。
她凶狠的瞪着陆承启,诅咒道:“你混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我会看着你们身败名裂,看你怎么被楚王踢下王位!”
陆承启没有理会她,嗤笑一声只当做她在说梦话。他掏出火折子点燃,桀骜不驯的看着她,嘴角咧开无比兴奋的说:“永别了,皇姐。”
说罢火折子扔在了满身烈酒的身体上,一触即燃。
烈火灼伤她的皮肉,她拼命挣扎却没办法挣脱铁链的束缚,只能够被吊在那里看着陆承启离开,感受身体一寸一寸被吞噬。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蔓延,疼痛刺激她的意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到变成一抔烟灰。
如果有来世,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
陆承元是活活被冻醒的,睁眼便是瞧见自个住了二十几年的屋子门窗大开,入骨的冷风带着森森寒意让她不仅没有缩进被子里,反而是一把掀开被子,身着单衣现在窗口迎着寒风。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还病着呢!”
正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旁响起。
陆承元身体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身看过去,她本该死去的奶娘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张了张嘴,傻了眼一般看着自个的手和周围的情景。
不是漫天火海,她也没有被断去手筋脚筋。
陆承元带着颤音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奶娘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辰历二十三年。”
说罢立马是手忙脚乱的给陆承元披上件外衣。
陆承元怔愣在原地,辰历二十三年,是她二十岁弱冠之年。也是母后开始放弃她,筹备着让更加听话的傀儡顶替她元王之位的时候。
“王爷?您是怎的了?”
奶娘疑惑的叫喊让陆承元猛的清醒。
陆承元藏在衣袖当中的手捏紧,平滑的指甲掐入掌心,依稀间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说:“奶娘让人送水来吧,我想沐浴。”
奶娘不疑有他出了门让小厮婢女送来热水,整个元王府逐渐响起声音,陆承元遥望皇宫,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次她会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陆承元一番洗漱天便是大亮了,由是休沐便差人换来元王府幕僚齐聚于书房之中。
她一身紫蓝色宽袍玉冠束发,端坐于乌色案几之后,虽是瘦削可有凛然气势足以让七八名幕僚心生畏意。
有子常服上前拱手一礼道:“多谢元王为我等前途着想。”
陆承元别有深意的看着眼前这人,博阳侯庶子陈世明才高八斗偏生家中嫡兄无能,正室压着让他不得科举。
今日她一言未发便能够从她眉眼之中瞧出分寸,这燕京才子之名果然不同凡响,上一世她信任母后将此能人给了七弟,这一次她若是不给,不晓得七弟还能不能有那番成就?
陆承元免了陈世明的礼,似笑非笑的说:“这话言之尚早,今日本王唤你们前来是想问问诸位有何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其下脸色具是大变,唯有陈世明镇定自若,好像一点也不吃惊陆承元此刻想法。
陈世明出列,道:“下官有一计。”
“哦?请说。”
陈世明抬头目光清明且坚定不移,说:“国师曾言元王当娶男妻。”
“不可!请王爷三思!”
诸幕僚尽数下跪,立即反驳了陈世明之言。
且有人指着陈世明破口大骂:“陈世明你是何居心!王爷怎可娶男妻!子嗣可是皇室之重!”
陈世明抿嘴一言不发用无声坚持己见。
陆承元笑了起来,看待陈世明的眼神也不尽相同,赞赏意味十足,说:“此事交予陈世明,这个年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陈世明领命,旁的一劝又劝,只可惜陆承元心意已决只得认命告退。
当然这一日之后有多少幕僚离了元王府就不得而知了。
辰历二十三年十月,国师立松观星占卜告知宏辰帝,元王命中男妻,可护我泱泱东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宏辰帝大喜,阻了皇后一派劝言,赐婚元王。
国师占卜宏辰帝降旨,崇阳侯世子沈泽有文人之风武将之骨实乃东黎之幸,特封秦阳伯,于腊月初九与元王完婚。
嘭——
鸾凤宫内传来几声巨响,数瓷器被暴怒的云顺皇后砸了个稀巴烂,陆承元跪在中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模样颓靡。
陆承元垂头丧气的在殿中磕头,一边赔罪:“母后,是儿臣的错,您别气了。”
云顺皇后停了手上砸东西的动作,狠狠地瞪着陆承元,冷声道:“娶男妻?你是疯了吗?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想死还拉着本宫给你陪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