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其实，养父母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的事，我早就了然于心。
记得那年我刚上大二。
某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喝水。
无意间听到养父母的对话。
「当初你明明答应了我，我会是她第一个男人，你这就又后悔了？」
这是养父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我心下一惊，端着水杯的手不由颤抖，溅出几滴水在地板上。
「你除了裤裆里那点事儿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你没见那丫头片子这几年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要能一直是黄花闺女，那以后结婚肯定能谈个好价钱！咱们当初去福利院挑孩子不就奔着这个去的？」
养母的声音中，却透露出丝丝兴奋。
「真能？」
养父不确定地问道。
养母信心满满：「你就放心吧，我说话啥时候不算数过？你且等着吧，我肯定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的声音落下去许久后，养父才心不甘情不愿道：「行吧，咱儿子眼看着快30了，婚房的事也得赶紧了。」
养父妥协了，养母却又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等着吧，等她以后结婚了，总有机会让你尝尝滋味儿！」
「真的？」
养父瞬间兴奋了。
我就站在他们门外，可他们的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
一股寒气从我脚底腾起，瞬间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虽然知道他们一向不喜欢我。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
这夫妻俩居然能无耻到这样一个地步。
胃里突然开始翻腾，我强忍着呕吐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轻手轻脚走进洗漱间。
「呕！」
趴在马桶上，我将晚饭涂了个一干二净。
恶心！
他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12
晚自习结束。
乘着带了徐徐凉意的晚夏微风，我往家走去。
刚打开家门，我就看到了养父母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以及那个正瘫在沙发上玩游戏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养父母的亲儿子陆成星。
尽管已经年过三十，依旧是养父母口中的「孩子」。
任何工作都超不过三个月，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开除。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他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养父母。
也是就是俗称的——啃老。
「你还知道回来？」
我刚进门，养母就跳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冲上来，冲着我就是一顿输出。
「你还有脸回来？有本事你今天别回来啊！不就是让你买个手机？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俩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就连个手机都舍不得买？我看你良心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她说起手机，陆成星才抬起他那高贵的头颅，脸上夹杂着不耐烦的神色朝我看来，张嘴就问。
「手机呢？」
看着他那副理所应当的嘴脸，我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没买。」
果然，我话音才落，陆成星就「腾」一下站了起来。
「妈的！你俩不是说陆雨蝉要给我买手机吗？早知道她不买，老子今天还回来干嘛？浪费老子上分！」
骂了一句，陆成星趿拉着拖着回了卧室。
「星星，星星你别生气啊！」
一看陆成星生了气，养母也顾不上继续骂我，立马心疼地追了上去。
眨眼间，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养父。
「刚好明天周末，你早点儿去把手机给你哥买回来。」
他面色不善盯住我，抬手指住我，目光狠厉地威胁道。
「不然，有你好看的！好好一个家，让你搅和成什么样了都！欠收拾！」
13
第二天。
我还是按照他们要求的那样，给陆成星买了手机回来。
这下，他算是高兴了，当即捧着手机玩儿了起来。
十足一副废物样。
养父母也满意了，难得给了我个笑脸。
「就该这样，你从小到大也花我们了不少钱，你现在既然工作了，也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养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花了他们不少钱？
从进这个家门开始，除了头两个月，他们装模作样地给我买了两件新衣服。
这些年来，我穿上的那么些衣服，要么就是陆成星不要的，要么就是养母穿旧的。
他们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给我买，就遑论其它了。
更别说。
他们这些年来对我的辱骂和殴打。
养母说得对，我确实该报答他们了。
但究竟是报恩还是报仇，就由不得他们来做主了。
14
晚上9点。
我正在准备下周要用的教案。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雨蝉，睡了吗？妈能进来吗？」
敲门，征求我意见。
养母这是突然抽了什么疯？
当然，她也没真等我同意，就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热牛脑。
奇怪啊，我在这个家十五年，喝热牛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雨蝉啊，你先别忙工作，妈有事要跟你说。」
她既然说了出来，我只好先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身面向了她。
养母坐下身，顺势将牛奶放到桌面上。
我瞥了眼那热气腾腾的牛奶，撇了撇嘴，这个家没人知道，其实我一直对牛奶过敏。
「雨蝉，你今年22了吧？也该找对象结婚了，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养母笑眯眯问我。
听到她这句话，我冷不丁想起，我大二那年在他们卧室外听到的那句话。
她这是等不及要把我卖个好价钱，好给他们的废物儿子买房了？
按下脑海中浮现的那道身影。
我在养母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