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陪裴聿共过患难的糟糠之妻。年少时曾随他开疆扩土,平定叛乱,吃尽了苦头。
登基后三月,裴聿却瞒着我,将后位许给了前朝丞相的女儿。
后来他为了讨云嫔的欢心,要来我这拿走当初定情时赠与我的玉佩
我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不肯给他。“裴聿,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许我过我千顷良田,万两黄金。”
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伸手要夺,“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回头差内务府的人给你送来。”
可是,这样的话,他从没许诺过我。其实他也忘了,我根本不会向他讨要这些。
少时患难夫妻,如今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我只希望,死后与他化作分飞燕,岁岁不相见。
夜深了,窗外不时还传来湖上清雅歌声,还有靡靡的丝竹胡琴之音。
我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的,都是裴聿爱吃的菜,只是每一样,都已经热过六七遍了。
我问翠竹,“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丑时一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等不及问她,“什么时辰了?”
她迟疑半晌,“娘娘,皇上今晚,怕是不会来了。”
我推开窗,不远处湖中央的冠芳阁上还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我知道,是裴聿和他新纳的云嫔,在彻夜饮酒欢乐。
我本不该对他再抱有幻想的,只是今夜是十年前,我们在山中对着天地起誓成亲的日子。
往年即使他身边女人再多,这一日他也会抛下所有陪在我身边,像是要向我证明,他从没有忘记过我们相识于微时所许下的誓言。
只是今年他似乎忘记了。
被困在那段记忆中的,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和衣睡去,半梦半醒间有人爬上床紧紧的搂住我,身上充斥着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脂粉香气。
他试探的在我耳边调笑,“锦如可是怪朕来迟了?云嫔那丫头年岁小,缠着朕不肯放行。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见我不说话,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亵衣深处游走,醉醺醺的说着。“你放心,她们谁都不能和你相比。”
十五年前,我们为躲避追兵藏在冷寂深山中,他对我起誓,“锦如,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十五年后,他在和别的女人缠绵后,还能敷衍的对我说,“放心,她们都不能和你相比。”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裴聿中出现了别人呢。
应是他登基后的三个月,那时我们已经成亲八年之久了,他沉着脸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亲口告诉我,他要立李相的女儿为后,即便他们家不曾在裴家落魄时出过一丝力,裴聿依然需要李家在朝中的势力支持。
他紧紧抱住哭闹着的我,一遍又一遍的吻我,向我保证从没忘记过我与他共患难的感情。更是在一个月后,不顾朝中老臣反对,封我为贵妃。
只是这些年来,宫中又多了数不清的嫔妃和美人。他渐渐也懒得向我解释了。
十五年,足够我明白很多事,也足够他忘记很多事。
我流着泪喃喃自语,“裴聿,你心里爱的那个人,现在,还是我吗。”
他把头深深埋在我的颈窝,沉沉睡去。
我就这样睁着眼睛等待他的回答,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