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接回兴安侯府那日,府上正在举行春日宴。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
我畏手畏脚,跪在舅母的院子里。
表兄从房中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了我半天,才问:“你如今,可学好了?”
我不敢抬眼,只看到他金丝绣成的鞋面,瑞兽张牙舞爪。
“回公子,婢子知错了,求您开恩!”
我不住地磕头,他弯下腰来,捏住我的下巴,看到我眼里满是泪水与恐惧。
他微不可查皱了皱眉,说:“姚晚晴,装可怜可以,戏别太过了。”
我吓得瑟缩了身子,眼泪滚落,流到他手上:“公子,公子,婢子再也不敢了……”
我一张脸上涕泪横流,也让他的手指往后缩了缩。
他狐疑的看着我,又有些不耐:“虽说家里把你送到庄子上,可这些年也是锦衣玉食的待你,不过是叫你学点规矩,至于这个做派?”
他收回了手,问旁边人:“你们苛待表小姐了?”
送我来的赵嬷嬷连忙摆手:“老奴们怎么敢呢?表小姐在庄子这五年,老奴们都是尽心尽力照看的,不信您让她自己说!”
她借着扶我的动作,在我腰上狠狠地掐着。
我闷哼一声,眼泪愈发汹涌:“是,她们都待我……很好。”
的确很好啊。
好到我永生难忘!
这五年,我受尽了折辱。
到了庄子的第一天,我被褥就被浇了一盆水,寒冬腊月,我被婆子们拽起来,摁在雪地里跪着学规矩。
那时我并不信兴安侯府如此狠心,还能挣扎着警告他们:“我是姚公独女、兴安侯府表小姐,你们如此待我,舅母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安排。
三九寒天跪在雪地,夜深远处狼嚎,守院的家仆将我拽进了房中——
那一队名义上看护我的护卫,成了我所有噩梦来源。
整整五年。
富贵膏腴里养出的傲气被寸寸撕碎,我从九重天,被摁进了淤泥地。
直到今日,我被重新接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