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不定的眼神瞥向身侧,男人英挺的鼻梁和薄唇映入眼帘。
江闻祁......
心中怦然一动,白镜心刚想说话,就见江闻祁转头望来,那双碧青的眸中都是担忧:“你无事吧?”
就在这时,下面的马车却陡然加速,一副想要逃的样子。
江闻祁眼神一厉,甩手就是一个柳叶飞镖出去,直接卡断了马车的横梁。
马车倾斜,轿厢内立刻就传出了一声尖叫。
江闻祁在白镜心身边轻道“得罪了”,随后又是揽着她飞身落到了马车前面。
白镜心刚刚站稳,还未喘口气,就见江闻祁一招手,一大堆穿着黑甲的侍卫就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这时,骆云莺掀开了车帘,她发髻都摔歪了,样子也很气急败坏。
见白镜心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她顿时没好气道:“白镜心,你这是找了你的相好的来给你出气吗?”
江闻祁上前一步,护在白镜心身前,语调冷然道:“这位娘子请慎言,我乃京中步兵校尉,掌管御林军。你当街纵马已危害百姓安危,我有权带走你以及你的马车回去审讯。”
白镜心听此,心中却是一急,伸手就摁住了江闻祁的手臂,凑近小声提醒道:“江大人,她是左丞相之女,若你现在捉拿了她,左丞相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女子身上的栀子香钻入鼻腔,江闻祁呼吸一滞,甚至连白镜心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听清。
片刻后,他才理清思绪,敛眉回应:“多谢提醒。”
白镜心见江闻祁像是会听劝的样子,心中也是松口气,她很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江闻祁得罪了左丞相。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离江闻祁似乎有些近了,便又退后了一步,稍微拉远了些距离。
骆云莺坐在车内,自是听不见白镜心和江闻祁的谈话。
她见面前人眉目英挺,面容俊朗,浑身又颇有气度,俏脸便莫名红了,胸中怒气也消了许多。
骄矜抬了抬下巴,骆云莺很是自傲:“既然你是在执行公务,那你冒犯我之事便算了。我是左丞相之女,京中无人敢动我!”
白镜心听此,很是不给面子的回道:“你也知你是左丞相之女,若你还在乎丞相府的名声,今日就不该作出此种行径,这是在给丞相府抹黑!”
白镜心只是淡淡陈述事实,并未有嘲讽的态度,却比任何辱骂讥讽的言语都有效。
骆云莺脸色一僵,一副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样子,嘴里任有万般辩驳之言都吐不出了。
她哪里不知自己今日确实是莽撞行事,还差点伤人,便也自认理亏,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
马车已不能再继续驱使,骆云莺便扶丫鬟的手下了马车,什么都没说灰溜溜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她莫名又回头偷偷看了那道高大英挺的身影。
闹剧结束,白镜心对着江闻祁就是盈盈一拜:“今日多谢江大人搭救,才免于我受伤。”
江闻祁伸手虚扶一把,口称不必,随后看了看天色,便又问道:“白二娘子一人是要去往何处?今日日头太晒,不如我送你前去?”
男人身量极高,站在自己身前落拓下一片阴影,站在这片阴影当中,白镜心甚至感受不到他所说的那很晒的日头。
而听到江闻祁对自己的称呼,白镜心莫名就有点不自在。
她如今嫁做人妇,按理,江闻祁该叫自己柳夫人。
而偏她与江闻祁是之前旧识,那时她捡他回府中,他就是见天的叫自己“二娘子”,现在想来应该也就是没有想到这层吧?
如此想着,白镜心尝试抛却了心中的那丝不自在。
但看到江闻祁那双异于常人的眸时,她还是能回想到那日在白家长廊之上发生的事情,这使她内心又升腾起一丝尴尬。
“江大人,还是不用了,我不过是要去巡一下我的嫁妆铺子,就不劳你相送了。”
转身欲走,白镜心却突然想到自己昨日托哥哥料理那两个小崽子户籍的事情。
说起来,她真应该去问问哥哥将此事办的如何了......但是京畿兵营可有重兵把守,她若无人带领可进不去啊!
说到让人带领......
白镜心转身看了一眼还默默而立与她身后的江闻祁,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江大人,我刚想起有些事情想问问兄长,可否请你送我去京郊的大营一趟?”
江闻祁听此,那双眸中便立刻似有星辰亮起:“好,我也正好要回兵营,咱们一道。”
江闻祁带着白镜心往小巷外走,走到一半他脚步一停。
他突然想起此次巡视他是骑马出行,光他一个糙汉倒是如何都能行了,现在加上白镜心总不能也让人家骑马吧?
却在此时,江闻祁手下副官上前来请示道:“大人,刚才那马车我们是否一并带回?”
江闻祁眼神一亮,不动声色的点头。
骆云莺落下的马车正好派上了用场,随行的兵士几锤子钉好被暗器损坏的车梁,江闻祁便邀白镜心上了马车。
刚刚坐下,抬眼看去,男人竟也撩帘钻入,白镜心不禁愣了:“江大人,不骑马吗?”
江闻祁坐下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眼看向白镜心:“江某腿部曾有旧伤,来的时候确实是骑马,但现在感觉不太舒服,便想坐坐马车。可是江某在这里让白二娘子不舒服?若是如此的话,江某骑马也可。”
这是什么话?白镜心连忙摆手:“江大人误会了,我并未感觉不适,既然江大人腿疼的话,还是坐车吧。”
江闻祁应声,倒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喇喇坐在白镜心的身边了。
正在外面准备来禀事情的副官:“......”
他怎么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腿疼了?
还有早上的时候,大人那马跑的比所有人都快,他看他也不像腿疼的样子啊!
冥思苦想不得解,这副官也把自己想要禀报的事情给忘了,转头回到马上准备问问同伴知不知道校尉腿疼的事情。
马车启动,回往京郊大营。
刚开始在城镇里面的路算好走的,而出了城后,路就开始慢慢颠簸了起来。
这辆马车也是空间狭小,只有一排可以坐人,白镜心和江闻祁就并排坐着。
本来他们二人中间还留有一些空间,但架不住车辆左摇右晃,有好几次白镜心都无意识的往江闻祁的怀里跌去,这让她又羞又尴尬。
车内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这样的逐渐暧昧升温的气氛也让白镜心有点喘不过气来。
用手指努力扣住座位,白镜心维持住身体平衡,尝试说话打破车内怪异的气氛:“江大人,刚才我其实就想提醒,虽然你我为旧识,但现在我已嫁为人妇,你还是应该称呼我为柳夫人,而不是白二娘子了,这不合规矩。”
女子的声线柔软,嗓音清甜,但江闻祁却觉得她说出的话就如同一把剑刃,直直插入了他的心脏,让他被迫从美梦中醒过来。
他不想叫她柳夫人,是他不认可那个男人做她的丈夫。
叫她白二娘子,是觉得如同之前一样叫她,就好像能当做她从未嫁人一般。
但现在她亲自提醒了他,看来她还是很喜欢柳子骞的吧?至少她对于柳夫人这个身份是很认同的......
抿了抿唇,江闻祁嗓音艰涩的说道:“是某唐突了,日后会注意的。”
白镜心没察觉出异样,只笑道:“江大人也并非有心,只不过是没反应过来而已,无事的。”
江闻祁不敢去看白镜心的眼神,害怕眼中情绪倾泻出去,只低低应了一声。
车厢内又安静下来,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白镜心忽然就想起心中那个困扰她已久的疑问。
“江大人,在我成婚之前,你为何要来问我夫君对我好不好?”
问完这句话,白镜心不知为何就开始默默屏息,心跳也在慢慢加速。
江闻祁则是神色黯淡,平和的解释道:“柳夫人不必困扰,那其实是你兄长的请求。”
白镜心听到江闻祁如此说,莫名就松了口气,了然点头后也不再多言。
而她却忽略了,江闻祁朝她望来的那隐忍的眼神。
很快到达了兵营,白镜心随着江闻祁走进营地。
这里往来士兵众多,不远处的演武场上还可见正在操练的兵将,空气中充满的是男人汗水与荷尔蒙的气息。
白镜心正跟着江闻祁身后,往白苍南的营帐走着,迎面却走来一满脸络腮胡的将士。
他似乎与江闻祁很是熟稔,上前打量了白镜心一眼,就笑着调侃道:“子竹,你这难得带了美人回来,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