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友全身心都在幻想着汪淼淼棉衣下的好身材里无法自拔,对于沈丛煜的警告也当放屁。
反而还有心思调侃他。
“哎呦,平时你不是最喜欢给我们炫耀你媳妇身材有多好,皮肤有多嫩了嘛!
今天真让我看了,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这句话被还没来及关上房门的汪淼淼听个正着,小脸“噌”一下变得通红,腿也跟着一软,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沈丛煜感觉自己脸上也火烧一样难堪,心里不停复盘着自己究竟何时说过这样不堪的言语。
心里好不容易好过点的汪淼淼再一次泛起波澜。
原来他对她的好果然有目的!大约是输急眼了,真的想把自己赔进去了!
汪淼淼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自然知道解放前“拉帮套”的旧俗。
可沈丛煜那么年轻,身体也没有残疾,只是因为一个赌字,自己的生活就要被迫多一个人?!
那样的屈辱如何使得!
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沈丛煜真的开了口,她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同意!
汪淼淼端着肉盆的手指越捏越紧,即使看着背影,沈丛煜也猜到了汪淼淼的内心想法。
这会他顾不上给解释,一心只想放眼前这个赌友闭上那张破嘴。
沈丛煜抬手对赌友一推,把人推出去了两三米。
沈丛煜当过两年兵,力气本来也比别人大一些,如今虽然瘦了些,但体格依旧健硕。
再一瞪眼,更多了一些威严。
“你在胡说什么!
我现在是好好再给你说一遍,离开我家,不要再来了!
那些赌局以后我也不会再参加了!
如果你们还敢在背后对我媳妇说三道四,别怪我不留情面!”
赌友气得不轻,沈丛煜不赌了怎么行!
他可是他们养的肥羊,虽然没什么钱,但每个月发他票证啊!丈母娘家总能接济一些。
若倘若他真不赌了,他们去哪再养这样的肥羊!
赌友还想再劝,可沈丛煜已经提起地上的斧头,对着他凌空劈了上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赌友本根没看清沈丛煜的东西,一个锈迹斑斑的斧头就定格在他的鼻尖。
这距离,哪怕他稍微往前一步,恐怕斧头都能划破他的脸。
赌友意识到他来真的了,钱和命相比,肯定还是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今天他戒赌,明天他们就有办法把他重新拉下水!
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赌友再次挺起胸膛,笑得谄媚。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走,我走就是了。”
目送着赌友离去,沈丛煜愤然关上院门!
不堪大力的木门在风中“啪嗒”一声掉下半个,赌友不屑的声音也跟着一起传入沈丛煜的耳朵。
“就这个破房子,谁愿意来似的!
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回头就给你好看!”
沈丛煜扶好院子门,对着赌友啐了一口。
转身又换成笑容,声音都变柔和了。
“媳妇,人被我赶跑了!
赶快进去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汪淼淼仿佛没有听见沈丛煜说话,依旧木讷地伫立在原地,直到沈丛煜扬起笑容走到她身边想揽住她的腰,一个巴掌先落在了沈丛煜脸上。
“沈丛煜!你到底是不是人!”
接着,盆里的肉菜泼了沈丛煜一身,汤汁、白菜、肉块滚了一地。
沈丛煜被打懵了片刻,慌忙开口找补。
“媳妇!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我……”
沈丛煜“我”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他确实说过汪淼淼身材好、皮肤白这类话!
那是因为他想追汪淼淼啊!
一开始他对汪淼淼穷追不舍,汪淼淼和她家里人怎么都看不上他这个孤儿。
后来他就心生一计,四处宣扬、高调追求汪淼淼。
70年代民风淳朴保守,汪淼淼因结交地痞流氓被纺织厂开除,还遭到了大会点名批评作风问题,有段时间,她甚至感觉只要上街,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沈丛这时用他背的滚瓜烂熟的情话示爱,汪淼淼一时感动,两个人才得以结婚。
“你什么你!你说啊!”
耳边,汪淼淼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沈丛煜也从回忆中清醒,愧疚地看着汪淼淼。
“媳妇,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你打我吧!只要你能解气,你怎么打我都行!”
两人的话被屋里的汪绰听了干净,掀开帘子,汪绰脸上也再次充满怒火。
本以为他信誓旦旦说要改,没想到还打着别的主意!
忍无可忍的汪绰抬脚对着沈丛煜肚子一脚,沈丛煜知道汪绰的脾气,非但不躲,反而甘心迎了上去。
一脚感觉不过瘾,汪绰又对着地上的沈丛煜补上好几脚。
最后还是汪淼淼哭着把人拉开,暴打才算结束。
汪绰愤然拉着汪淼淼就走。
“淼淼,今天就跟我回家!”
汪淼淼这会也绝望透顶,想离婚的心思终于达到了顶峰。
沈丛煜本以为被汪绰踢两脚出出气就罢了,可汪绰那几脚他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眼看着汪绰要扯着汪淼淼离开,沈丛煜始终爬不起来,只能无助对着他们背影大喊。
“别……淼淼……大哥……我发誓……我真的不赌了……大哥……淼淼……相信我!”
无论沈丛煜如何辩解,兄妹俩的脚步都越来越快。
最后只剩下沈丛煜在雪地里捶胸顿足。
怪不得改革开放后国家要禁赌!
好好的一个家都被赌给毁了!好不容易有点改变,这可好了!好感也没了!人也没了!
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沈丛煜被搞的胃口也没了!
面对一地狼藉,沈丛煜只能默默收拾起满地残渣。
太阳已西下,山里偶有野兽嚎叫传出来。
趁着月光,沈丛煜一手斧头,一手柴刀钻进山林疯狂奔跑,双眼通红宛如一个杀神。
长白山的夜,宛如一幅被浓墨渲染的神秘画卷,在天地间徐徐铺展,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整座山脉。
凛冽的寒风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仿佛要将长白山的威严冷峻告知世间万物。
沈丛煜不知跑了多久,在茫茫白雪中,总算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