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再回到家后已是深夜，我将包里的东西抖出，一样一样检查着。
存放证据的U盘、录音笔、能隐藏在口袋里的小型相机……
既然准备和郭雨言摊牌，就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因准备不当而变得危险的境地中。
我收好所有东西，带着疲惫与沉重的心情逐渐入睡。
……
一间咖啡厅的包间内。
我和郭雨言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放了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
「川川姐，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郭雨言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仿佛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郭雨言，别装傻了，我不信你不清楚。」
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了她面前。我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表情逐渐变冷。
「不愧是川川姐，这就被你发现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称呼，可语气却截然不同了。
郭雨言瞥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搅起手里的咖啡。她就那么低着头，柔美的嗓音在包间内响起:「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
「我父亲是个赌鬼。他输光了家里所有钱，又拿我的钱去赌。」
「川川姐，我真的很需要钱。」
说着说着，郭雨言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几分哽咽，她抬起头，秀美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只要这次的钱拿到手，我就会和我父亲断绝关系的。」
泪珠沿着她柔和的脸部线条向下滑落，楚楚可怜的神情分外惹人怜爱。
郭雨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我却不想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原谅你是警察的事，我只负责送你去警局。」
我压下心头的悲哀情绪，让感情隐没在脸孔之下，直视着对方。
「请吧，郭雨言。」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眼中尚在酝酿的泪水和脸上装出的表情瞬间被愕然取代，又很快转换成憎恨、怨毒。
「陆川川，你就这么冷漠？」
「我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郭雨言似乎已经有些癫狂，她双眼通红，不断怒吼着。
包间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将其被精心遮住的黑眼圈和眼袋暴露出来。
陌生的仿佛是一个刚认识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我抿了口咖啡，让苦涩的液体于舌尖徘徊，借此平复情绪。
「苦难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听到这句话，处在疯狂状态下的郭雨言瞬间停滞，她扭过头怨毒的瞪着我，不再开口说话。
心中涌上说不清的情绪，我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我可以帮你……」
闻言，郭雨言的脸扭曲了一瞬，她瞪着我，表情既迷茫又憎恨。
「是，是有别的办法。」
「但是陆川川你知道吗，我讨厌你，从一开始就讨厌你。」她的目光上移，定格到了我的脸上。
「我嫉妒你，我不想看到你好过，也不想看到你可怜我的眼神！」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突然生出了几丝想笑的冲动，嘴角却沉重得像压了一座山。
我没再开口，起身越过郭雨言，走向包间门口。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陆川川，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怎么不痛心疾首？」
我没有回头，将愈发疯狂的郭雨言丢在身后。
现实果然比小说更魔幻。
警察在两天后带走了郭雨言。
「林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站在林宇的办公室内，看着悠闲品茶的上司问道。
「川川啊，小郭是怎么回事？」
林宇放下茶杯，直视着我。
「这是我在警局的口供和笔录。」
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对方，我扭过头，假装欣赏起落地窗外的风景。
林宇接过资料，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粗略浏览了一遍，将资料还给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别影响你的工作。」
事情似乎解决了。
余下的工作顺利完成，交接的环节也很成功。
做完最后的确认后，程度少见的发了个表情包，是个Q版的半裸帅哥配上”辛苦了“的文字。
我瞬间回想起了前段时间的尴尬，脸再次迅速涨红。
9
还是上次那间西餐厅。
这次我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裙子，脸上化了精致的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程度举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与我轻轻碰了下。
我扯出笑容，轻抿了口杯中的液体。
随着饭局的进行，气氛也逐渐沉静下来。
程度本身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我也因为郭雨言的事没什么开口的欲望。
心底的郁闷促使我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酒端上了一瓶又一瓶。
随着酒精的摄入逐渐增多，我的大脑逐渐变得混沌，到后来，我甚至拉着程度，让他一起喝。
最后是怎么回的家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程度也喝了不少。
再度有意识是在第二天，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熟悉的天花板映入我的眼帘。
揉了揉因宿醉而抽痛的额角，我想要起身，眼角余光却瞄到了躺在旁边的人影。
等等，我是独居啊，哪来的别人！？
我慌忙检查起自身，发现衣服除了褶皱较多外并无任何损坏，顿时松了一口气。
深吸了一口气，我将头扭向了一旁还在熟睡状态的男人:深邃的眉眼、微微开合的薄唇、线条完美的下颌……
程度！
救命，这算是把客户睡了吗？
就在我忐忑不安时，一旁的程度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他脸上还残留着迷茫，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般对视了十几秒。突然，程度似乎反应过来，伴随着“咚”的一声，他成功脱离了我的床。
肉眼可见的红晕出现在他脸上，程度慌乱无措的挥舞起手臂，又觉得这似乎会让误会加深，只好悻悻的挠了挠脸颊。
「我，我昨晚喝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尴尬的笑打断了：「哈哈哈，没事，据我所知，喝醉的人并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所以不用在意……」
我越说越感觉尴尬，头不自觉埋低，假装在欣赏床单上的图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度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房间内沉寂的气氛。
「真的很对不起，我这就离开，不会让你再感到不适。我会对你……」后面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闹铃声淹没，我匆忙关掉闹钟，抬头看向程度。
「抱歉，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我会对你，负责的。」程度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啊？不不不，我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你不用在意啦」
我连连摆手，「以后当朋友就好，呃，可以当我是朋友吧？」
程度怔了怔，随即轻轻点头。
「好，那我们就是朋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但旋即恢复了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