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是什么反应呢？
我站在讲台上，手脚止不住发凉。
明明是九月的天气，外面热浪翻滚，我却觉得仿佛在冰窖里一样。
家长们的眼神让我如坐针毡。
本来提前想好的台词在我脑海里乱成一片，我嗫嚅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老师第一次当班主任，一定是太紧张了，我们给她点鼓励好不好？”
台下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我浑身一震，抬眸去看。
是她，陈茵茵的妈妈，裴念。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她又朝我露出笑容。
就和刚刚在教室门口看到我时一样。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我分不清她眼里是什么情绪，但我没有忽视那一闪而过的嘲弄。
她早就认出了我。
家长们配合地开始鼓掌。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状态，打开电脑上主题为“欢迎新生”的PPT。
“欢迎各位来到这次家长会，我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宋辞。”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裴念所在的方向移开，当作她并不存在。
只有这样，我才能和平常一样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轻松自在。
这是我在学校任教三年来第一次当班主任，领导都在后排，我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差池。
好在，家长会终于完美落幕。
没有人看到我放在讲桌下死死掐着掌心的手。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孩子在学校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和我联系！”
我在黑板上写下一长串数字。
送走各位家长后，我瘫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发愣。
我知道能让孩子在这里上学的都非富即贵，自然也包括她。
听说裴念嫁了个很有钱的老公，又生下女儿，一家三口十分幸福。
她在社交平台上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时光的痕迹。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毁了别人以后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凭什么人做了坏事不会遭到报应？
凭什么走不出来的永远是受伤害的人？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仿佛又回到了黑暗的高中。
那是十年前，我最不可能忘记的过去。
“宋辞，老师让你去做厕所的值日。”
大课间，我正低头写题，一个女生突然走到我身边，说完就匆匆离开。
“今天的值日生不是我啊。”
虽然奇怪，我还是放下笔，拿着打扫工具去了厕所。
但我没想到会在厕所里遇见裴念和她的几个跟班。
裴念高中时在学校很出名，和我一级，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谈过的男朋友一个接一个，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依然有大把人上赶着和她做朋友。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她有什么交集。
“你就是和周言默坐在一起的宋辞？”
一进厕所，裴念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一个女生就眯着眼睛问我。
语气嚣张而又十分不屑。
我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事，只是下意识扶了扶眼镜，点头。
周言默是我们班班长，也是我的同桌。
听到我的话，裴念突然笑起来。
她长得漂亮，笑起来也好看，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可紧接着，她却猛地一巴掌扇向我，又将我踹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