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他说他是不婚主义,对婚姻充满恐惧,不能娶我。
他的初恋回国,他转身就向她求婚。
原来,他并不是不婚主义。
他只是单纯的不爱我罢了。
我也不在意了。
因为我快死了。
他想娶也娶不到了。
1,
在一起九年,我多次向沈倦逼婚,他总是让我再等等。
可我已经二十八了,我还能有几个九年。
他的初恋林止溪回国的前天,我再一次向他逼婚,他终于不耐烦。
他说他是不婚主义,从小父母就感情不和,导致对婚姻有恐惧感,所以他不能娶我。
可没过几天,我就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他在机场,向林止溪单膝跪地求婚的视频。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紧的盯着她,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
【止溪,我等这一刻,等了九年,你能嫁给我吗?】
他等了她九年,所以我是什么呢?
是他无聊时消遣时光的玩意,是他寄托对她刻骨思念的载体....
唯独不是他的爱人。
他一定爱极了她。
因为真正爱一个人,会想和他结婚过一辈子。
这和我一样。
所以,他并不是所谓的不婚主义。
他只是单纯的不爱我罢了。
我那么爱他,我以为这一刻的到来,我会痛得撕心裂肺。
其实不然,此刻的我只有深深的迷茫与麻木。
我放下手机,走向厨房。
他胃不好,我给他煲的汤好了。
我搅动汤底的片刻,门锁转动。
我偏过脸去看他,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他有几分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身边站着林芷溪,她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他身上,他则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林止溪先一步开口,她一直都是柔柔弱弱那挂,无论说出的话有多恶心,都透露着一股撒娇的意味,很难让人反感,
【我回来了,该走的人是谁呢?】
我沉默着,看向沈倦。
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到最后他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程甜,我不能娶你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他因为愧疚,显得有几分无措与慌乱。
我笑了笑,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表现得太过冷静,或者说若无其事。
如他所愿,一个月前我查出了癌症晚期,我快死了。
他不想娶我,没关系。
很快,他想娶也娶不到了。
我娴熟的给他打了碗汤,唇角扯了下,露出一抹浅笑,只是笑得勉强难看,
【知道你胃不好,喜欢喝汤,趁热喝吧。
多喝点,不然以后都喝不到了。】
他狠狠一滞,怔怔的盯着我,一再欲言又止。
我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沈倦分手吧,我不爱你了。】
他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了下来,像是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搬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呢喃道,
【那就好,那就好....】
【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我拖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站门口,做最后的告别。
我终于还是对他心软。
他说不出口的话,我帮他说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
我拖着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突然间,用理智维持的平静麻木感,瞬间当然无存。
我在路边蹲下,胸口堵得发慌,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接连不断的掉了下来。
2,
冬季的风带着刺骨的冷,我找了家酒店暂时居住。
没过几天,他找到我。
我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却显得有几分为难,再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
【止溪,不想你和我待在同一个城市。
程甜,你能不能......】
说到最后,他说不下去了,看我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愧疚。
我擦掉眼角的泪,笑了笑,轻声道,
【好。】
我总是对他心软,见不得他为难。
是我活该,是我该死,
我拖着行李往外走。
他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腕。
我停下向前的脚步,按奈住心中的欣喜,转头看他。
他薄唇紧抿,目光落在我带着廉价戒指的无名指上。
他一点一点将戒指从我手上摘下,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
他满怀歉意道,
【对不起,她很介意我曾经送给你的戒指。】
我看着空荡荡的无名指呆滞了一瞬。
这枚廉价的戒指是我耍赖求来的。
最后,他用最难堪的方式让我失去了它。
就好像在告诉我,这是我痴心妄想的报应。
他看着我,眉头紧蹙,想说点什么,手机响了,是林芷溪打来的。
他接了电话,急匆匆的走了,只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担心我赖在他的城市不走,给我买了当天的机票。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他,当晚就飞回了老家。
下了飞机,心里难受得发慌,头疼欲裂,冷汗浸湿了里衣,视野模糊晕眩,看不清物体的细节,生理上泛起恶心。
我赶忙摇摇晃晃的跑去卫生间,趴在洗手池上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我靠在墙上喘息,给主治医生打电话,告诉他的我症状。
他严厉的警告我,我是脑癌晚期,如果再不接受治疗,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我敷衍的“嗯”了几声,挂断电话。
不是我想放弃生命,我只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能保留最后的尊严。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离开人世。
于是,我不敢住酒店,也不敢租房住。
我担心,我一个不小心死了,会吓到邻居或是影响酒店的生意。
我只能拖着行李在公园的长椅上,半靠着休息。
忽然间,我想到他对我的夸奖,善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先为别人考虑。
想到这,我哑然失笑。
我真是傻子,快死了还为别人考虑。
我想死后有个家。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块墓地,并且在墓前放了很多很多的花。
我很喜欢花,无论是什么花,我都喜欢。
他明知道,哪怕是在路边随手摘一朵花送我,我都会开心一整天。
可他从来不送我。
他不想送我没关系。
我才不稀罕呢。
我一点都不稀罕。
我可以买很多花送给自己,就在放在墓前,
路过的人都会说,这个女孩子生前一定被很多人爱着吧,不然也不会收到那么多的花。
确实如他们说的那样,我是被爱着的,只是唯一爱着我的人早早就离开了。
我刚出生就被爸妈丢弃,亲戚为了政府发放的抚养金收养我。
我从小就寄人篱下,遭受白眼。
亲戚嫌弃我是拖油瓶,在我读高中时,把我赶了出去。
是楼下的婆婆收留了我。
她极尽所能,别的孩子有的,她也想给我。
虽然给我的零食往往只有几颗大白兔奶糖。
我想穿小裙子,她买不起便给我亲手缝制。
吃饭时,一点点肉末都要挑给我。
她拥有的不多,但却把仅剩的一点全部给了我。
我知道,这是她能给我的全部了。
我羡慕别的孩子有爸妈的疼爱,而我就像路边的一根野草,被人漠视践踏。
我总是问婆婆,既然生活那么苦,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
婆婆安慰我,老天爷是最公平的,甜甜前半生受了那么多苦,长大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爱甜甜。
婆婆骗了我。
我长大了,唯一的爱我的人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