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死后的第十年，我和妈妈终于爆发了激烈的战争。
她面目狰狞，将笔记本重重砸在我脸上，怒不可遏地吼道：“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她失去了一个叛逆的女儿，却多了个乖巧的养女。
我离开了。
从今以后，妈妈再也不用为我生气了。
因为，我快死了。
01
周五放学回家。
刚踏进家门，我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硬物砸中了脸。
我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鼻尖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一股液体从鼻孔流出，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蹲在地上。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早恋?恶心，许善为你真是让我感到太恶心了，我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啊，自私，犯贱，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
她声音阴冷，似乎要把我斩杀吞没。
我看着落在脚边的笔记本，那是我写的日记，不知怎么的竟然被妈妈发现了。
里面记录着我的青春年少。
宋予朵回来时，正好看到我捂着鼻子狼狈地蹲在门口，而妈妈坐在沙发上，捶胸落泪，那模样别提有多凄惨了。
宋予朵瞥了我一眼，把书包放下后，倒了杯水递给妈妈，在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后，对妈妈柔声说道：“姑姑，别生表妹的气了。”
一听这话，我妈更来气了。
她一把推开宋予朵的手，杯中的水一晃，险些溢出来。
妈妈看我的眼神有恨，有怨气，唯独没有爱。
她斜眼看着我，指着我的日记本恨恨道：“你看看她日记里都写了些什么，一个高三的学生不知道好好学习，还搞暗恋那一套，难怪成绩吊车尾，真是丢尽了我许家的脸。”
“姑姑~”宋予朵靠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娇嗔道：“表妹现在的年纪最是容易情窦初开的时候，您好好跟她说，她肯定会听的。”
妈妈轻抚上宋予朵的脸，将她的碎发捋到耳朵后，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哎，小朵你要是我女儿该有多好。”
我闭眼深吸了口气，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
这次我权当没听见似的，默默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张用过的纸巾，给自己止了鼻血。
我知道妈妈不爱我。
大概是从爸爸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了。
她恨我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哥哥，让宋予朵成了孤儿。
七岁那年。
舅舅一家从国外回来，是爸爸去机场接的。
那晚妈妈和舅舅通话时。
我抢过她的手机，嚷嚷着要吃蛋糕。
电话那端传来舅舅的笑声，他答应给我买蛋糕。
可是就在他们开车前往商场的路上时，迎面而来一辆货车，爸爸猛踩刹车，由于惯性，还是撞了上去，两车相撞，冒起滚滚浓烟。
妈妈接到医院电话后，立马带着我赶去医院。
抢救室外，八岁的宋予朵抱着小熊玩偶无助地蹲在椅子旁。
她衣服上都是干涸了的血，脸上布满了泪痕。
在见到我妈后，她才哭着扑进妈妈怀里：“姑姑，我是不是要失去爸爸了?”
妈妈心疼地抱着她，强忍着泪水，摇头安慰道：“不会的，他们会平安的。”
当抢救室的灯熄灭时，医生出来宣布爸爸和舅舅因抢救无效去世。
还不等我哭出声来，妈妈的手掌落在我脸上。
我捂着脸，含泪委屈地看着她：“妈妈——”
她颤抖着手，胸口因为生气，正剧烈起伏着，她猩红着眼，朝我恶狠狠道：“别叫我妈，许善为，就是因为你贪吃，他们才会出车祸的，你现在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给谁看啊。”
我的脸麻麻的。
我的心也是麻木的。
妈妈带着宋予朵走了。
把我一个人在医院的长廊里，那晚的夜好黑，好冷，我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