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会所。
经理一句句交代林曼:“今晚这个包间里的客人可是个大人物,你千万要好好伺候,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只要伺候好了,今天工资翻倍!”
林曼穿着性感的短裙,浓妆之下,是漂亮的五官。
.............
她一直麻木的听着,直到听到“工资翻倍”才终于有了反应。
“明白了,经理。”
经理看着她听话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曼曼,所有陪酒的姑娘里,我一直最看好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他抬手摸了一把林曼的腰。
这种揩油的动作,林曼早就麻木了,她低着头默默忍受。
经理立刻就带着她往包间走去。
到了门口,经理正好要去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先进去。
林曼听到里面传来极吵闹的声音。
“傅总,今天您回国,我们特地包下了这里给您接风,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下个月我想拿的那块地,还得靠傅总帮忙啊。”
“您在平城可是个传奇,就这么几年就把那些豪门世家打的抬不起头。”
林曼刚走到门前,听到“傅”这个字,心脏便忍不住一跳。
接着,又听到里面谄媚的声音传来:
“听说傅总您大学有个初恋,当初甩了您不说,还故意构陷您坐了三年牢,我已经让人拿到她资料了,您看需不需要我帮您去……”
还没说完,一直冷漠的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忽然缓缓抬眸。
目光冷冽的扫了过来。
那人被男人上位者目光看得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将被傅靳年的保镖猛地踹翻在地。
紧接着,保镖掏出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手背上。
血噗呲一下飞了出来。
“啊!”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保镖却只是冷着脸,动作迅速的拖着这人的腿,把他甩到门口。
“记住,那个女人在我们傅总这儿,是逆鳞。”
门外,林曼的手缓缓收紧。
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袭来,她刚转身想去找经理,让他今晚换人。
可还没来得及离开,沉寂了一瞬的包厢再次传来赔笑声。
“傅总别生气,这人不懂事,我们叫了陪酒的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包厢大门陡然推开。
一刹那,她和坐在高位的男人四目相对。
霎时,林曼只觉全身的毛细血管仿佛瞬间被利刃生生割裂开,无数的鲜血朝她喷涌而来。
真的是他!
傅靳年!
那些回忆太刻骨了,乃至明明分别六年,想起曾经却仍然恍如昨日。
林曼心里激荡起一阵又一阵复杂的情绪,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而傅靳年在看到她之后,那双本就泛冷的黑眸也变得更加深沉。
他盯着林曼,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傅靳年薄唇微勾,扯出了一抹笑容。
其他人还以为他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只觉得拍对了马屁,眸中闪过狂喜。
忙不迭的介绍:“傅总,这女人是这个会所的头牌,听说不仅陪酒陪的好,跳舞也是一绝。”
傅靳年挑眉,冷冷一笑,“哦?”
见傅靳年果真有兴趣,立刻有人将林曼拉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傅总想看,快跳啊!”
刹那间,无数目光落在林曼身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可如今,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大小姐。
她得挣钱。
她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刚准备起舞,一直没说话的傅靳年却忽然抬手,将手上的香槟杯砸在她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
他淡淡掀眸,目光落在那一片碎玻璃渣上,“脱了鞋,站在那跳。”
所有人都惊了,林曼也是脸色一白。
但包厢里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在销金窟玩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有怪癖的大佬。
于是立马推了把林曼,吼道:“傅总发话没听到吗,赶紧跳!”
没有反抗的余地,林曼死死咬着唇,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脱下鞋子,缓缓站上去。
那时候,她跳舞不小心崴伤了脚,他看到她红肿的脚踝,竟然红了眼眶。
他不总说情话,那次却说出了最让她心动不已的话。
“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伤到你,我比你还疼。”
玻璃深深扎入脚心,尖锐的刺痛感传来,瞬间疼得她脸色一白。
下一秒,她强忍着疼痛,皱着眉头,翩翩起舞。
仿佛踩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像是酷刑。
不知道跳了多久,玻璃全都扎进她脚心,她脚下站着的地方,也早已一地的血。
傅靳年始终漠然的看着,直到看到她脚下的血越流越多,才忽然出声:
“你们觉得她跳得如何?”
众人揣摩不出这位大佬的意思,都不敢轻易回答。
倒是有些胆子大的,颤颤巍巍回答道:“很好。”
傅靳年声音凉淡:“既然跳得好,那为什么不打赏?”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其中一个人立刻意会,立马拿出钱试探着往林曼身上砸。
钞票狠狠砸到她脸上,她双唇都在发抖。
傅靳年看到后,却是勾唇一笑。
其他人见他笑了,立马效仿着,纷纷拿钱往林曼身上砸。
无数钞票砸到她脸上,伴随着调笑声,侮辱的意味极浓。
林曼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钱,就像是在看着她那已经碎了一地的自尊。
可她不能停。
她强行扯出一抹笑,越跳越起劲。
丝毫不顾脚下早已鲜血淋漓。
隔着人海,她神色恍惚的看着坐在高位,不远处众星捧月的男人。
他变了。
曾经那个红着脸叫她乖乖的少年,如今早已蜕成了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
而她也从明媚张扬的大小姐,沦落成了人人可欺的陪酒女。
两人身份颠倒,真是格外戏剧。
不知跳了多久,包间里的人纷纷走光。
包厢内,林曼跪在地上,不顾脚底那些早已扎到深处的酒瓶碎片,一张又一张的捡着地上的钱。
一张,十张,二十张……
捡钱捡到一半,包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早已被众星捧月着离开的傅靳年,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他一步步朝着她走近,皮鞋踩在地上,一步比一步沉。
林曼听着那越来越靠近的声音,捡钱的动作一顿,右手攥住左手,竭力不让自己发抖。
下一秒,就见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低沉的嗓音传来:
“林曼,好久不见。”
林曼知道他突然回来,一定不是要跟自己叙旧。
她垂着头,声音哑得几乎无声:“对不起……”
对不起,
我知道你恨我。
听到这句话,傅靳年冷笑一声。
“对不起?林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对不起当年被你玩弄感情的穷小子,还是对不起当年在审判台上被你无端构陷罪名的男朋友?”
林曼浑身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冰冷刺骨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以前我不相信报应,直到今天看到林大小姐如今这幅样子,听说林家几年前破产了,林大小姐沦落成这个样子,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林曼知道他是故意羞辱自己,当年的事,他无论想怎么报复自己,都是应该的。
她始终一言不发。
而见她不说话,傅靳年忽然笑了一下。
“今天林大小姐跳得不错,除了这些钱,再赏你最后一个礼物。”
说完,叮咚一声。
一枚早已碎成两半的素戒重重砸在林曼眼前。
那一刻,林曼只觉呼吸一窒。
这是……
六年前,傅靳年跟她求婚的戒指。
那年,清冷的少年在梧桐树下抱着她:
“曼曼,我现在一无所有,但你等等我,只要六年,我会用最盛大的婚礼,最昂贵的钻戒,将你娶进家门。”
如今,他真的功成名就,站到了最顶峰。
可这枚他曾小心翼翼为她戴上的戒指,早已不知何时成了两半。
就像两个人的爱情,支离破碎。
扔完戒指,傅靳年转身离开。
而林曼在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才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颤抖着将那碎成两半的戒指小心翼翼的从肮脏的地上捡起来,紧紧攥在心口。
她疼得撕心裂肺,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对不起,傅靳年,对不起……”
可如今的她穷困潦倒,她连难过,都要控制好时间。
一分钟后,她竭力控制心口的痛意,飞快的擦干眼泪,一瘸一拐的回到休息室。
只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把脸上的浓妆卸下来。
露出一张漂亮素净的脸。
接着又换了一身衣服,将头发扎成马尾,匆匆赶回了家。
破旧的出租屋里。
林曼蹑手蹑脚的进门,首先走进卧室,看到女儿乐乐正安稳睡在床上。
她眼眶瞬间一红,一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小女孩儿手里还攥着一幅画。
画上的字歪歪扭扭:【我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林曼看得眼眶一酸,帮她把画抽了出来。
轻轻的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给乐乐盖好被子,林曼又走到桌子前,打开上个月攒钱买的二手电脑。
她投的简历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会所陪酒的兼职虽然挣钱,但她需要的钱太多,林曼知道不够,只能多打几份工。
可她大四就肄业去生了孩子,根本没拿到毕业证,想找到一份钱多的工作无疑痴人说梦。
她失望的放下电脑。
而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那碎成两半的戒指。
林曼打开桌上的台灯,努力想将两半戒指拼在一起。
可无论如何都接不上去。
林曼拼着拼着,实在是太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