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突然的出现,她既欣喜,也心虚。
欣喜的是,这个病气萦萦的男人每一现身面前,总无端散发出一种极其吸引她的魅力,好奇又悸动。
心虚的是,她知公子对自己向来温和,从无责罚,可那也只是安然和谐的从前。
眼下有擅寻私仇并失败,同时连累僚属任务失手一事摆在跟前,凭公子看似温柔但却幽深不测的性情,她可愁死了要从何交代。
恍然想起方才那如靡靡之音的一句赞人赞景的词,云渡直觉深藏他意。
看着肩上生白的泛着淡淡紫红的玉手,她赶紧揉软僵木的腿,从容站起来,温婉地搀住那修匀长臂。
“公子知道容华一事了?”云渡试探问道。
“容华……如何?”
他不知道?云渡眉心更紧两分:“那您方才……说什么‘容华遮月……青松……’什么的……”
宿屿悄哂:“见你置身画境,有感而发罢了。怎么,遇上事了?”
“没……”听他确还未知,云渡含糊道,赶紧转移话题,“如此寒晨,公子怎么出来了?”
视线往远处巡视,一辆简素的灰色马车停驻松林前,车前坐着个戴竹笠披蓑衣的男子,身后背着两柄长剑。
是偶尔随公子出行的护卫——南窨的杀手。
“回时见你不在殓芳堂,难免挂心。”宿屿淡淡道。
话听来无意,细思却好似情意深浓。
云渡心头一动:“瞧这三九的天,再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我扶您回车上去。”
宿屿抵唇浅咳两声:“无妨,我也想瞧瞧这方冰封的景。你陪我。”
“好。”一脑袋莫名不解。
身子本就孱弱,缘何生了赏雪的心思?
少时,宿屿感慨:“如此冷冬也是多年不遇了!这般死寂,太容易让人想起伤心的事来。你说是与不是?”
伤心事何尝不是糟心事牵连?
雪天黎明如昼青白,一物一色都透着清晰的朦胧。
望着满目皑皑,云渡突然竟想到了苏诫。
想到他说的她一骨碌扑进雪里的事。
回想往事一如揭开伤疤教人受痛。
云渡真悔自己当时思虑太多,没有在他打诨的时间里做出合宜的应对,倒是自己乱了神,落他下风。
看着温温和和的公子,她默默诅咒那良心喂狗的家伙赶紧从这世上消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里、耳里了。
“立身世间,有那么长的光阴要磨,经历一些伤心事在所难免。既提此话,云渡能否斗胆一回,问问公子伤感由来?”
云渡看着公子隐隐约约的颜,心中打起个不告人的小九九。
“你想了解我?”宿屿问,温淡的声音里荡漾一丝不易察的欣然。
云渡一喜,眼里的沉静立时淡去两分,一丝松快慢慢浮上:
“云渡相伴公子已三载有余,而这三载间,大半时间公子都在外奔波,少有时间安定一处,即便时常能跟着您,也不曾与公子深谈一二。
明明心里总感觉到我们之间有着超乎他人的熟悉,却好像还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