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许志远侧头看我,脸上的不可遏制地颤动着。
他抬手指了指妈妈的遗照,逼近我,想从我的反应中寻找到一丝疏漏。
“说,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这是你故意演给我看的是不是?”
“你说话啊!”
他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瞪着我,只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姜芝也在一旁搭腔,“怀薇姐,你看志远急成这个样子,你就别刺激他了。”
“开这种玩笑,总归不合适。”
许志远被姜芝的这番说法说服了几分,他更加用力地捏着我。
可他表情上的惶恐不安终究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对。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现在给院长打电话。”
他这话与其说是被姜芝说服了,不如说是他想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来说服他自己。
说服他不是一个不顾恩师死活陪着白月光葬猫的人渣。
说服他自己对恩师还是真心的。
或许我此时该庆幸,至少许志远对妈妈的尊敬不假。
妈妈以血喂养,终究没有喂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只是我横梗在中间,是挟恩图报的寄生虫,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许志远打通院长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接听。
直到我们都听见电话铃响在我们的身后。
老院长穿着吊唁的黑色衣服走进来,神色痛苦。
他见到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让我不要太难过。
许志远挂断了电话,呆呆地看着老院长。
“志远,别太自责,你有事忙没赶过来,可能这就是柳医生的命。”
“柳医生也一定不希望你太责怪自己。”
老院长并不知道那天许志远去了哪儿。
他只知道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他以为许志远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牵绊住了脚步。
我们那天在医院里绝望地等待着配型,老院长在我电话的忙音里安慰我,许志远一定会来的。
但我们却什么都没能等来。
许志远的脑子“嗡”地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妈妈究竟是哪一天去世的。
我笑着拉起许志远的手,带他走到妈妈的遗像前,将骨灰盒放在上面。
“你不是想见她吗?他就在这儿。”
许志远颤抖着手根本不敢去触碰骨灰盒。
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姜芝有些急了,凑上前来质问我:“怀薇姐,你这就过分了。”
“你明知道老师对许志远来说有多重要,为什么不让他见老师最后一面?”
“就算你们之间有矛盾,你也不应该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许志远得多难过啊!”
我给了姜芝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殡仪馆的礼堂里回荡。
“你还不知道吗?我妈妈就是你的猫出事儿的那一天去世的呀。”
许志远不想听下去,他开口叫我停下。
“别说了怀薇。”
可我偏不。
“如果你知道,在你担心一只猫的时候,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不到配型血液的救助。”
“你会后悔吗?”
7.
我并没有等来许志远的回答。
他就像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被告知妈妈走了的我一样。
整个人完全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姜芝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只攀着许志远的手臂,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许志远对我妈妈的尊敬与爱从不作假,是我从现在的他身上唯一能感受到的真情。
姜芝知道是她让许志远没来得及救我妈妈,她不敢再做什么。
她现在大概在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这次该用什么手段才能重新挽回这个男人的心,
还是在想一个臭老头子有什么可在意的,只要她稍微使点手段,过去的人终究会被遗忘。
可我已经厌倦了。
我不想看许志远在我面前上演迟来的关心。
更不想看姜芝表演白莲花的自我修养。
“吊唁过了,你该走了。”
我对许志远说。
“我能送老师最后一程吗?”
“不能。”
我拒绝了许志远,然后让殡仪馆长帮我清场。
妈妈在本城颇有威望,尤其是殡仪馆。
医生总有救不下来的患者,她每次都会亲自来送没能忍过病痛的患者上路。
一来二去,和馆长相识。
在妈妈去世后,馆长帮我处理了所有我不熟练的事情。
况且来前来吊唁的还有很多被妈妈救治过的患者。
“我不想让外人在妈妈的葬礼上看我们两个的笑话。”
馆长已经开始赶人。
姜芝忧郁着抱着怀里的小猫,试探着问许志远:“我们现在走了,那小猫怎么办……”
如果我敢在这个时候,提到任何与妈妈无关的事情,我想许志远会毫不留情地给我一巴掌。
然后指着我的脸骂我没有人性。
可她是姜芝,是许志远十年梦扰得不到的白月光。
哪怕他已经拧起了眉头,神色中表现出了一丝不悦,却终究还是没舍得对姜芝说一句重话。
只是遵循了我的意思,带姜芝离开了殡仪馆。
这让姜芝还有胆量去追问小猫的后事要如何处理。
再往后的,我就听不清了。
难道我该对他此时离开殡仪馆,而对燃起最后的同情吗?
我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接待其他来吊唁的客人。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把姜芝送出去了之后,自己又折了回来。
8.
“我刚才没叫你滚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许志远难得在我面前没了气势。
他甚至表现得有些不安。
正如同当年他向我求婚,向我妈妈发誓会娶我不让我受委屈的时候。
也会这样不安地看着我,担心我不会同意。
他对我曾炽烈,也曾患得患失。
只是时间让这一切都像海岸沙滩上精心雕刻的画像,被一次一次的潮汐更迭冲刷干净。
“我想给老师上柱香再走。”
我冷笑一声,“你配吗?”
“许志远,你一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绝是吗?”我隔着保安拉的警戒线,对许志远摇着头。
“你还记得我爸死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承诺的吗?”
“你记得你说绝对不会再让接不到电话这种事情发生吗?”
许志远愣住,只呆呆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怀薇,我奢求你的原谅,是……”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我打断了许志远。
“因为都是因为我平时的骄纵任性,才让你没接到电话的。”
“都是我的错啊。要不是我平时总是打电话骚扰你,你怎么可能会看到我的电话就挂断呢?”
许志远被我说中,眼神心虚地闪躲,却还是硬撑着说:“我没说过……”
“别否认了,你心里就这么想的。”
“你给我滚出去!”
“我看到你究觉得恶心!”
我的声音越发歇斯底里,就连许志远都被吓到了。
我为了他学乖,做了近十年的贤妻良母。
他早就忘了我从前拎着搬砖为他发疯的样子。
他在我的嘶吼声下后退。
我喊得从嗓子里呕出胆汁来,捂着肚子不受控地蹲了下去。
不停地干呕。
恶心。
太恶心了。
干呕让我开始耳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甚至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我脱力地跪在地上,模糊地感觉到身边的人聚集过来。
我知道,馆长和那些患者家属都在担心我。
我想跟他们说不要担心,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倒地前,我似乎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昏迷的时候我再想,可千万别是许志远。
那我醒了也还会想吐的。
9.
但天不遂人愿。
在医院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许志远。
他守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便对我嘘寒问暖。
问我有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口不口渴,需不需要喝水。
让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谈恋爱的时候。
我在被子下面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看看是不是我病入膏肓突然犯病做起了噩梦。
腿上传来的痛感告诉我这就是现实。
相识十年,早已经对我只有厌倦不耐的许志远,居然对我这么温柔?
我扒着床边,反胃地又吐了一口。
“你发什么神经?”
我抢过马上要擦到我嘴边的纸巾,自己擦了擦,嫌弃地丢掉.
许志远想要扶着我躺下,我挥手打开。
“你被夺舍了吗?不去陪着你的白月光,在我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难得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许志远的脸上见到无措这两个字。
要知道就算是他当年追求我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是天生的商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的。
没有事情能超出他的控制范围,包括人。
可他现在又在装什么呢。
“怀薇,我们谈谈。”
我听了只觉得可笑。
“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妈妈去世了,现在没有人拦着你跟我离婚了。”
“你自由了许志远,再也不会有一个黄脸婆每天缠着你了,不滚在这儿干什么呢?”
许志远犹豫半晌,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说: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先休息会吧。”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许志远已经出去了。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决定下床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许志远不在走廊,对我来说倒是刚好。
问了护士医生的办公室位置就走了过去。
推开门后,里面居然是个熟人。
“你醒了?”
妈妈最优秀的学生顾淮生,五年前学术交流出国,留在了欧洲。
我一直叫师兄的人。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接到老师出事的消息就回来了,勉强赶上老师的葬礼。”
顾淮生努力挤出了一个笑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大家谁都笑不出,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太难过,那会影响我的情绪。
“谢谢你,妈妈会高兴的。”
顾淮生没点头,也没否认。
他只是看着我,沉默了半晌才问我:
“你幸福吗?”
10.
我不知道顾淮生这些年在国外知道多少。
但我和许志远之间的事情,就连妈妈都没告诉。
他远在大洋彼岸,更不可能知道细枝末节。
可他这般问题来得突兀,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淮生大概也是觉得自己问得太突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只是葬礼上看到你和许志远吵架,你晕倒的时候都不让他碰,所以我才……”
“老师生前最疼你,如今只剩你一个人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总该负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吧。”
师兄的话让我的泪水顷刻决堤。
讲实话,我和师兄并不算太熟悉。
他虽然是妈妈的得意门生,但那几年,妈妈为了许志远付出了很多时间。
师兄是他带的最亲力亲为的一个,但总体来说和别的导师相比,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而我则更是全心全意都扑在许志远的身上。
师兄更像是一个偶尔出现在生活里的人。
我记得他每次来我家都会给我带一份好吃的。
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贪嘴得很。
后来师兄就出国了,我们也没了什么联系。
如今他却能对我说出许志远说不出的话,才让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到底想等到什么。
顾淮生见我哭被吓坏了,连忙过来抚摸我的背。
“你别哭啊,哭的这么凶对身体不好,你还怀着孩子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下是真的把泪水咽进肚子里了。
“你说什么?”
“我说别哭.”
“下一句。”
“你怀着孩子呢。”
怪不得。
怪不得许志远突然对我的态度大转变,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孩子对我转变态度。
要知道,他觉得我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孩子。
我和他的婚姻早就成了携恩图报的铁笼,他一门心思只想逃离,和白月光长相厮守。
怎么可能会给我留下一个孩子刷拴住他的机会。
“多久了?”
“才两个月,还不稳,等下给你开了检查呢。”
我摇摇头:“不用了师兄,直接打掉吧。”
“哐当。”
我回头,许志远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再难掩他对我的态度。
“你又在闹什么?我已经说了不会跟你离婚了。”
“乖乖躺回去做检查,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你这样让我怎么跟老师交代?”
“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心中有愧是不是?”
说罢,他便拉着我要回病房。
我站在原地没动,用力地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然后用尽我毕生最大的力气,狠狠抡圆了胳膊,给了许志远一个耳光。
响得整个走廊都在回声。
“我真该庆幸,你刚才装出那副温柔的样子的时候,我一点感动都没有。”
“我太了解你了,无论是你曾经的深情,还是你现在的卑劣,其实你从来都没变过。”
“你不怕任何事情,只怕自己于心有愧,我没说错吧,许志远?”
“你只是因为妈妈的死而愧疚,所以想补偿我,让我留下一个孩子,是吧?”
许志远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没法反驳,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里想的。
他飘忽的眼神早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是不是又如何?老师的愿望是你安稳,是我对不起老师,那我照顾好你,有什么问题?”
我于他而言,只是拖累和责任。
“我说了,你让我觉得恶心,这个孩子,我更恶心!”
11.
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个意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我了。
他不喜欢我,更不希望我会留下他的孩子。
从白月光出现都能一刻起,他看我就只有厌烦。
他曾经亲口对我说出过,如果和我留下孩子,是他人生的耻辱。
他本该和白月光一起,养育一个亲人的孩子。
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那是我许久不曾见过的温情模样,让我以为他回心转意。
可缠绵悱恻之下,他捧着我的脸,叫出了姜芝的名字。
他只是把我认成了姜芝。
或许他并不是认错,只是他心中的期待,让醉酒的他误会了幻想与现实。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他认出是我之后的表情。
只憎恶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狰狞。
“算了,你自己处理好。别留下什么孩子来恶心我。”
他只留下这样一句,就离开了。
那是我对许志远彻底失望的开始。
我吃了避孕药,但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是顽强地留了下来。
也没想到,那天恨不得亲手弄死这个孩子的许志远,居然会为了心中的愧疚,说出要留这个孩子的话。
“我用不着你的施舍。”
“妈妈没了,你这些惺惺作态没有任何意义,你已经没有不和我离婚的理由了。”
“除了离婚,别再来找我。”
许志远皱起眉头,耐心已经耗尽地说:“纪怀薇!你到底要——”
顾淮生走上前,拦在了我和许志远的中间,“师妹说她要离婚,你听不懂吗?”
“现在在闹事儿的人是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12.
许志远不敢对师兄怎么样。
他是商人,注重名利。
与我之间的鸡毛蒜皮已经让他心烦,若是在公共场合和师兄闹起来。
那播到新闻上,他的名誉可是要受损的。
许志远走后,我就叫师兄去帮我安排人流手术。
师兄本来还想劝我,毕竟我的身体不好,可能承受不住。
但摇了摇头,坚持要现在做。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妈妈的死的不尊重。
对我来说,许志远就是我的杀母仇人。
师兄尊重我的想法,帮我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术后也是他一直照顾我。
妈妈的死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
他不想我太过操劳,全都一手包办。
我在他的照顾下,身体恢复的很好。
过了两周后,我收到了离婚协议和离婚证。
不知道许大老板用了什么手段,我们俩都不需要再碰面。
又或许,是师兄帮我都拦住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刚好。
那个男人,我现在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我本以为师兄呆一阵子就会回欧洲。
等又过去了一个月我问起,才知道他彻底回国了。
国内缺少顶尖医生,妈妈走了,职位空缺,老院长邀请了他。
师兄很愿意承袭妈妈的衣钵,这段时间一直在走程序。
“我彻底留在这边了,也好照顾你。”
“下个月正式入职,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我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休息。”
我不禁想去猜,他留在这边,有多少原因,是因为我。
妈妈走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做噩梦。
梦里都是妈妈躺在血泊的样子。
我在不停地呼喊求救,但无人应答。
有一次梦魇住的时候,被师兄发现。
他就给我介绍了心理医生,想尽快帮我走出来。
就像现在他说要带我一起去旅行,应当也是如此。
可我又不敢乱猜,若是那样,他这个学生未免做的也太称职了一点。
13.
我没有勇气去问师兄。
但我还是和师兄一起去旅行。
需要放松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他。
我知道,妈妈的死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倒是刚好。
他大概是怕我尴尬,叫上了他大学时候的同门师兄师姐。
有不少我都认识,毕竟都是跟着妈妈学习过的。
医护工作们能凑到一起休假不容易,旅行的路上大家也好不容易放松一下。
我们一起去爬山,去看海。
常年坐办公室的人身体都不怎么样。
一套行程下来,除了几位外科行家,都已经累得不行。
最后一站,我们在海边吃烧烤,喝着啤酒,玩着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吹着海风,酒意上头,大家也都有点玩嗨了。
问题是一个赛一个的没谱。
虽然没往下三路跑,但也开始问一些暧昧的话。
这一轮是师兄输,其他人就起哄让他去亲自己喜欢的人。
“你可别想耍赖,你喜欢谁我们可都知道。”
只有我一脸茫然。
我一看师兄,脸已经红透了。
不知道是醉的还是害羞的。
我问旁边的师姐是是谁,能不能给我通个气。
师姐拍了拍我的胳膊,让我抬头看。
师兄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心跳漏了一拍。
“可以吗?”
“只要你说不,我就不会做。”
原来师兄真的喜欢我。
那个提问题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弄漏了馅儿。
师兄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准备去喝酒。
我大概也是酒意上了头,在他吹瓶之前拉住了他的手。
“可以。”
我们在海滨的夕阳下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连中学生都没我们这么纯爱了。
但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全都露馅,其他人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这才知道师兄其实早就喜欢我了。
只是我那时候满眼都是许志远,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其他人。
直到我结婚,和喜欢的人字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才离开。
如今我和许志远离婚了,他也终于鼓起勇气问我。
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初见你开始。”
“就像天边皎皎明月,难以忘怀。”
原来,我也有机会成为别人的白月光啊。
14.
我和师兄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相处半年后,我们决定结婚。
他带我去珠宝店挑婚戒,好巧不好巧地碰到了许志远和姜芝。
我还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
姜芝兴致勃勃地挑着戒指。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许志远有些兴致缺缺。
他明明得偿所愿,不知道又在这儿不高兴什么。
他看到了我,主动打了个招呼。
“过的好吗?”
师兄是个大醋缸,许志远让他错过我十年,他看到他比我看到他还烦。
直接拿着鸽子蛋那么大的戒指就往我手指头上套。
“如你所见,她幸福得很,我们赶时间,多余的人别来挨。”
我对许志远笑笑,没理他,急忙把戒指放了回去,拉着师兄换了一个柜台看。
这可不敢乱开玩笑,鸽子蛋赔了我俩都买不起。
许志远留在原地,看着我和师兄都背影,黯然神伤。
姜芝走过来叫他也没有回应,她看到我俩,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师兄忙着婚礼的事情,妈妈以前的学生和患者们都来祝福。
婚礼热闹非常。
从客人的闲聊中,我听说许志远最后没有和姜芝结婚。
他们在婚纱店里大吵了一架,姜芝就又出国了。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红毯尽头的师兄。
我现在已经有了最爱我的人。
也是我最爱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