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几天,他都没有碰我。
因为上次的大雨把他淋感冒了。
我用这事儿当借口,叫他离我远点。
他扶额笑了笑,晚上还真就在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小蝉,你说你,你怎么这样对自己的老公?」
我躺在床上,冷冷哼了声,懒得接他的话。
「小蝉,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好好的往前看好不好?」
「不好,不可能!」
「……」
我无缝接了他的话,答得决绝又肯定。
……
往前看?
有他在,我还能往前看吗?
我逃得掉他的魔掌吗?
我逃不掉。
我逃不出他为我编的噩梦。
我想回家,我要找我爸妈。
可是聂寒他有钱,他妈妈是上市公司的老总。
对他来说,什么都能用一个数额平息。
所以穷苦了一辈子的我的爸妈巴不得聂寒娶我。
即便这是一个给自己女儿带来痛苦和不幸的魔鬼,他们也愿意跟魔鬼站在一起。
我很无助,我曾经报过警。
我报了好多次警。
我跟警察说聂寒他就是个变态,他强暴了我然后强迫我嫁给他。
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不知聂寒是怎么做到的,因为警察都不信我的话。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似的,以至于我再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帮我主持公道的人。
于是,我死心了,我再也没报警了。
但我整个人更不好了,我特别难过。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不但没一个站出来帮我说话的,还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我?
我特别害怕这种目光。
就像我弄脏了这个世界。
我不想活了,我孤立无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吞过安眠药,但聂寒、这个衣冠禽兽,这个斯文败类,他把我送到医院洗胃。
洗胃的过程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记得我被救过来后,聂寒他夹着眉头双眼冷漠地对我说了一番话。
「洗胃的感觉不好受吧?」
「刘蝉,你要是再想吃什么弄死自己,我会立马带你来医院洗胃。」
「一次、两次、三次,只要你敢这样对你自己,我也会毫不客气地对你。」
说完恐吓我的话,他又抚摸起我的脸颊,薄唇勾出了浅笑。
「咱们别用这种方式互相伤害好不好?」
对上他有些泛红的眼眶,当时我鬼使神差地就乖乖点头了。
……
5
我做了一个好难过的梦。
梦里,我挺着个肚子回家。
我爸打了我一巴掌,我妈在一边呜呜大哭。
最后,他们找到了搞大我肚子的聂寒。
他们向聂寒下跪,求聂寒娶我。
我好难过,我的爸妈怎么这样?
可是,我的肚子怎么就大了呢?
我不是不知道孩子的爸是谁,我不是从楼梯滚了下去,我不是把孩子给扼死在我肚子里了吗?
我爸妈怎么找到聂寒的?
聂寒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
我猛然惊醒。
我想起来了,聂寒娶我是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是他,是他强迫我把孩子生下的。
我想起了之前,聂寒他给我看过一个亲子鉴定。
他说我生的是他的儿子,我必须留下来,他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可笑,这太可笑了。
……
我趁着他去公司开会的点,满屋子的翻。
我希望能翻到跟我脑海中想的一样的亲子鉴定。
聂寒他每晚都会逼我吃药。
我觉得我记不起很多事,肯定是因为那些药。
为什么我没能跟他离婚,为什么我总会回到这个恶魔身边?
我觉得我漏掉了好多片段。
他是不是有我很多把柄?
我的头好痛,越想就越痛。
我脑海中荡着的都是他诡异的笑声,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对,他可能就是用那些要挟我的。
我要找到那些要挟我的东西。
于是,除了那份亲子鉴定,我又多了要翻找的东西。
我找了大半天,可什么都没找到。
他可厉害了,东西藏得深,人也藏得深。
我就差把地板掀开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在我自己的枕头套里面找到了一个小本子。
本子上写的总是短短的一句话。
「刘蝉,别伤害聂寒了。」
「我不能伤害聂寒。」
「聂寒是我的老公我的爱人,我不能伤害他。」
……
写了有十页,每一页都是大大的字写着意思相似的一句话。
我认得这个字,这是我的字。
我疯了,我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他对我好?
他是强奸犯。
我怎么能记着他的好?怎么能?
我用力地撕那本子,看着地上撕烂的本子。
我缩在床头角落,抱臂痛哭起来。
我觉得自己情况很不好。
那本子里,字里行间都是我爱上了聂寒。
这个人明明把我扯进了地狱,我怎么能爱上他?
我得病了。
我肯定得了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病。
我不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自己在那个角落里蜷缩了多久。
我只知道周围一切都好黑好黑。
直到啪嗒一声……
门被推开了,灯也亮了。
「小蝉……」
聂寒他带着光进来了。
他在我跟前蹲下时,我竟毫不犹豫伸手抱住了他。
「怎么了?嗯?」
他的指腹蹭过我的眼角,抹去我滑下的泪。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越是温柔我越是难受。
「别哭了,乖。」
「要不,你告诉我为什么哭了。」
他一边蹭着我眼角的泪一边打量着我。
「我病了!」
我抽噎着说出了话。
聂寒低嗤一声,笑了。
「你才知道你病了?」
我努力克制着抽泣。
「我得斯德哥尔摩症了。」
我说完,聂寒看着我愣了几秒。
然后他摸了摸我的头。
「那我以后更疼你更爱你,你说的斯德哥尔摩症不就不存在了嘛。」
「……」
6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对我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连公司都不去了。
文件都让助理往家里送,开会直接用电脑开视频会议。
他不许我离开他的视线。
给我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鉴赏书。
不过说真的,我还挺喜欢他给我挑的书。
我甚至还拿起平板沉浸式地画起了画来。
我发现画画能让我内心平静。
于是,也没觉得他跟我整天共处一室是件多烦躁的事。
「老婆,你画了什么呢?」
他突然放下手头的工作,迈步朝我走来。
我快快把板子藏起,我才不给他看。
「不给我看?」
他俯下身子,挠了挠我的头。
「你开心就好。」
我见他嘴角牵笑,心里莫名不爽。
「呐,给你看。」
我很大方地将藏在身后的板子递给他看。
他皱眉盯着画板上的图。
「画的什么?」
「骑士,仗剑的女骑士,她一剑把恶魔扎死了。」
我见他眉头皱得更深,立马又添了几句。
「知道女骑士是谁?是我!」
我高昂着头指着我自己。
「那个魔鬼,就是你!」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用手指戳了他胸口一下。
聂寒眉梢微蹙。
我想他很不爽吧?
谁让他来招惹我?
是他非要逼我说出真相的。
反正他若晴天霹雳,我就特别安好!
我挑着眉看他会怎样,会生气地扔掉板子还是怒不可歇地摔门而出?
然而,事情总不如我所料。
他顶了顶腮帮,先是肩膀在抖,接着笑声从他的胸腔里闷出来。
他伸手圈了圈我的发丝。
「这么说来,我老婆就是女战士了,厉害厉害。」
「……」
搞什么?
我想表达我想强调的明明是他聂寒是魔鬼。
我甩开他的手。
「聂寒,你怎么总喜欢自欺欺人呢?」
「我说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我越说越大声,像是要把这句话强调进自己的意识中一样。
聂寒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一捏我下巴我就不敢动了。
因为他常常就是捏着我下巴往我嘴里塞药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吧?」
见他嘴角勾着坏笑,我咽了咽口水,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想让他不好过,但我又不想真把他逼急。
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笑得更开了,脸朝我凑得更近。
我不否定,他虽然是个变态、是个魔鬼,但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如果没有之前他强迫我的事,或许我会对他另眼相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关键时刻总是会愣神。
等我回过神来时,他的吻已经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要推开他。
推不动。
对啊,我怎么能推得开他。
我要能推得开他,我跟他还会有这后面的事吗?
我不反抗了。
我没忍住鼻头酸了,眼泪也跟着不停涌了出来。
这个将我按在床上索取的男人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的,竟顿住了所有动作。
「老婆,哭了?」
他轻抚着我的脸颊,眼里透着的都是怜惜。
看着他那慌乱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竟有心疼起他的感觉。
不过这种心疼转瞬即逝。
因为在我脑海中,在我内心深处他不过是毁了我一生的强奸犯,他是魔鬼,他不可原谅。
我没有接他的话。
我累了,我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恍恍惚惚间,只记得他把我抱到浴室梳洗。
然后的然后就是第二天我是从他怀中醒来的。
我想,他该是又给我塞什么药了吧。
想想,也无所谓了。
反正……这个世上没有站在我这一边的人了。
我又无法逃脱魔掌,我无法死去、我无法重生。
那就爱咋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