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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举办婚礼的那天,我正在地府里与黑白无常还有孟婆斗地主。
消息传来时,我的大王正好被白无常炸了。
我怒气冲冲地揪着他的领子,眼泪却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他们所有人都过得幸福。
只有我,满身怨气,游荡在这地府之中,久久不能投胎。
......
白无常看见我哭的梨花带雨,吓得一动不动,连连许诺:“你别哭啊,下一把,我肯定把炸拆成三带二打。”
只有孟婆摇摇头,将我从白无常身上扒下来,搂在怀里轻抚。
“既然实在放不下,就回去看看吧,死心了,也就能安稳喝下我的汤,找个好人家投胎了。”
是啊,至今我还不死心。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意识到我在这个家里的尴尬地位。
姐姐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和弟弟一起为她高声唱生日歌,只有我在一旁小声地哼唱着。
吹完蜡烛后,我拉着妈妈的衣角,细声细语地问她:“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吹蜡烛,过生日呀?”
听到我的话,姐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今天我是主角,我过生日,不允许别人过生日!”
爸爸妈妈连忙手忙脚乱地去哄姐姐,妈妈将姐姐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是,我们念念永远都是主角。”
爸爸则皱着眉头责备我:“顾尔,你能不能懂事点,别总想着你自己。”
我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我的生日在临近春节,每次他们总是说,年底,太忙了,没空。
“小孩子过什么生日,又不是大寿。”
“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一样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子,非要赶在年底最忙的时候添乱吗?”
年幼的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却还是不明白,过年姐姐弟弟都有新衣服和新鞋子,为什么只有我没有蛋糕。
我不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吗?
......
现在,我漂浮在婚礼的上空。
我爸和弟弟,一左一右陪伴姐姐走上红毯。
我妈温柔地看着姐姐穿着婚纱,缓缓走向她的新郎,眼里饱含泪水。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快嘴地问了一句:“顾家三个孩子,怎么就来了两个?”
“还有一个老二,从小就和家里人不亲。”旁边有人补充道,“从小就是个白眼狼。”
窃窃私语被我妈听见,本以为她不会理会,毕竟这是她最爱的女儿的婚礼,没想到她的即刻扭头,委屈又愤怒地开口:“三个孩子,我在老二身上花费心思最多,她小时候还是姐姐照顾的,她倒是一点不感恩,就是个白眼狼,不知道亲情......”
这段话我从小听到大,每一个场合,我妈都会见缝插针地宣扬姐姐如何辛苦照顾我,而我又是一个怎样的不知好歹。
可是亲爱的妈妈,你知道吗,在你和爸爸不在家的无数个日夜,姐姐最大的娱乐方式就是让我在地上爬,她骑在我身上。一旦我不顺从,她就将我关进厕所,我被饿了无数次,终于学会了顺从和闭嘴。
这是我人生学会的第一节价值观。
另一面,弟弟顾泽宇从舞台上下来,疯狂地给我发消息。
“顾尔,你也别来了,丢人现眼。”
“爸妈之前确实是忘记告诉你姐姐结婚了,但是不是昨晚发消息给你了吗?也算是提前告知了吧。”
“你死哪去了,一个电话都没回。”
他猜得可真准,我确实死了。
而且现在正站在他身后往他脖子里吹冷气。
陪我一起来的白无常无奈地看着我,叹了口气:“尔尔,鬼吹气对方不会感觉冷的,那都是他们胡说的。”
我指了指正在穿衣服的顾泽宇,挑挑眉。
“那是因为,我刚刚把空调温度调低了。”
我冲着白无常挥挥拳头,又无力地垂下,我真没用,连变成鬼都不能为曾经的自己报一点仇。
我讨厌我的名字,顾尔。
姐姐叫顾念,常常挂念。
她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爸妈视她为掌上明珠,虽然那时候我们家条件不好,但是爸妈却有大把的时间陪伴她,宠爱她,让她一直做我们家的主角。
弟弟顾泽宇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地位自不必说,他也嘴甜,常常哄得爸妈合不拢嘴。
我是家中老二,出生时爸妈正好生意刚有起色,他们整天在外面奔波忙碌,根本无暇顾及我。
连我的名字都是我爸在上户口的时候随便取得,老二,就叫顾尔吧。
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回忆着,突然顾念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我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飘起来。
在我们家,我是没有资格坐沙发的,因为顾念说我有股难闻的味道,会弄臭沙发。
此刻眼前的顾念眼里闪烁着泪光,拉着爸爸的手。
“爸爸,尔尔真的不来祝福吗?我真的希望,我们一家可以和和美美,我不嫌弃她,这个大喜的日子我希望得到所有家人的祝福。”
在我面前一向严厉且沉默寡言的父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会的,我已经让阿宇联系她了,今天你一定是最完美的新娘。”
说完,他冷声地对着站在门口玩手机的顾泽宇说道:“你告诉顾尔,如果她今天不来,那以后就再也别踏入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