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竞文台!”萧扬忍不住开声赞道。
“怎么,萧兄对竞文台有兴趣?要不待会萧兄上去做一做擂主,与京城众人一较高下,如何?”宋源打趣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在座众人会觉得,白卷赘婿我,是在侮辱他们。”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到底交没交白卷,萧兄心里不清楚吗?何必用来取笑自己?”宋源试探道。
“宋大人心里不也清楚吗?三人成虎事多有,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山,有时就是把事实摆到他们面前,也是徒费口舌。”萧扬正是秉承着这样的心态,一直无视到现在。
一言一语之间,两人走到了天鸿楼七层的一处厢房内,里面酒菜早已摆满,歌姬也已就绪,只待两人入席。
不亏是天鸿楼,所奏之乐宛转悠扬,如仙乐风飘,用来下酒菜实在是最好不过。
酒过三巡,宋源屏退众人,房内只剩下萧宋两人。
宋源面露难色,缓缓开口道:“萧兄,与你交谈至今,我深知你为今世人杰,乡试你定然能拔得头筹。”
“哦?宋大人何以得知?莫不是?”萧扬没有听他说完,打断问道。
宋源怕萧扬误会,连忙解释道:“萧兄还请不要误会,这次乡试,采取的是糊名制与誊抄制结合,不管是抄的人还是改的人,都不会知道考生的名字。”
见萧扬神情放松下来,宋源继续道:“若不是萧兄此次交卷得这么快,我就是主考官,也是没法知道哪一篇是萧兄的卷子。”
照宋源这样说,倒是自己交卷交得急了,萧扬挠了挠头。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萧兄的抱负和胸襟,实在是令我折服。”
“宋大人谬赞了。”就算是萧扬的厚脸皮,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诶,萧兄值得如此赞誉。”宋源一口把杯中美酒倒入喉咙,“萧兄,在下有一事不解,希望萧兄能为在下解惑”
萧扬注意到宋源的自称变成了在下,似乎真的有事相求:“宋大人但说无妨。”
“当今圣上如今早已成年,但是大权仍然旁落于宋亲王之手,在亲王摄政的十余年间,安插的人遍布整个朝廷,更是隐隐有争夺皇权之意,圣上如何才能夺回自己的权力?”
萧扬警惕万分,这根本不是一个主考官跟秀才应该讨论的话题,不管在哪一个朝代,随意议论政事,尤其是涉及权力更替的,每一句都可能是送命句。
萧扬没有急于正面回答,他一边搜寻着古代的案例,一边等着宋源说出更多。
果然,见萧扬沉寂许久,宋源继续道:“萧兄心中有所顾虑,在下能理解。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宋濂,奉我皇兄之命辗转各地考场,搜寻人才。在下相信,萧兄便是那位能辅佐我皇兄的人。”
萧扬此前只是猜测,没有想到宋源居然真的是皇室,既然如此,萧扬也打消心中的顾虑开口道:“宋亲王摄政十余年,根须定然已经盘亘在朝廷各部,为何现在都没有动手争夺皇权,宋大人可曾想过?”
“师出无名?”宋源思考片刻回答道。
见到宋源能如此准确的回答出原因,萧扬也继续说下去:“正是如此,如若宋亲王贸然争夺皇权,皇位也无法安坐。所以还请宋大人转告陛下,而今局面,当以隐忍为重,韬光养晦,等着宋亲王发难。”
宋源倒一口酒下肚,长叹一口气才道:“萧兄,你有所不知,我与皇兄已经隐忍了十多年了,而今宋亲王越发过分,甚至皇兄未到,便独自开始早朝理政。”
“宋亲王正是想借此让陛下发难,一旦陛下发难,宋亲王必定会以清君侧为名,正式争夺皇权,逼陛下禅让。”萧扬连忙接上话,意在开解宋源。
“敢问萧兄,这样的局面怎么解开?”宋源借着酒意一口气问道。
“靠嘴皮子是打不下江山的,只有靠拳头!而今隐忍的同时秘密训练士兵,大力提拔科举上来的人才,同时离间亲王派的大臣,宋亲王气焰越高,便越容易令忠心之臣不满,这些人都是争取的对象。”
“此消彼长,待到宋亲王最虚弱之时,便能捅出最关键的一刀!”
萧扬话一说完,宋源猛然站起,举起酒杯:“今日听萧兄一席话,胜于我苦思十数年!这杯酒,在下敬你!”
萧扬也站了起来,无言地回敬宋源一杯。
在萧扬正欲坐下之时,他眼睛一闪,竟然看到了一个倩影,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天鸿楼的人。
在六层处,一直在深闺的赵湘灵一身华服,身旁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公子,一看就想接近她。
那公子身材高大,衣着华贵,对赵湘灵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赵湘灵一改往日在赵家高冷的样子,在席上温文尔雅,柔情似水,时不时以袖掩脸轻笑或是饮酒,那白如莲藕的手腕上,多了一只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精致的玉镯子。
那男人一直盯着赵湘灵,萧扬眉头一皱,那男人衣着华贵,行为却鬼祟,难道是看上赵湘灵?
“萧兄,坐!”看见萧扬许久没有坐下,宋源开口招呼,想继续请教萧扬详细的方法。
但萧扬并没有心情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如果硬是要自己去参与到细节,免不了会出现问题。
“宋大人,我有一点私事要处理,要一起过来吗?”萧扬站着向宋源行礼道。
“诶,萧兄生分了!萧兄此等大才,不要再称我为大人了,你我兄弟相称即可。”说着宋源站了起来,茫然的眼神询问着萧扬要去哪里。
“哈哈,那好,麻烦宋兄了!”萧扬抱拳,然后大步朝六层赵湘灵所在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