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礼节过后,众人散去。
使臣不住翠微宫,但他好像对我很有兴趣,隔日提着一壶酒来。
衣决飘飘,模样看着有些风流。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大周的使臣只来了我一个?”
我随他一起坐在殿前的一级台阶上,一点也不像个公主。
“不好奇。”
接过他的酒,我喝了一口。
“我只好奇,你们大周的王储为什么指定我和亲?”
他笑得意味深长:“这你要问他了。”
我郁结地又喝一口酒:“他认识我?”
“不知道,我猜见过。”
我深吸一口气,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们大周的王储,愿意要一个心里装着人的女人吗?”
他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我:“仔细说说。”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比我高一些。”
我无意识地伸手,在自己身上比划。
眼前却是那少年模糊的轮廓,在夜色下慢慢清晰。
一开始是嗜血的,黑色的,孤松一般的人影,见到我的第一面,眼里全是冷冷的杀意和防备。
我费了好大心思才治好他一身伤,知道了他的名字——
临渊。
彼时我刚离开皇宫几个月,和他一样身负重病。
他是外伤,我是心疾。
我不相信任何人,他也是。
后来,说不清楚是哪个稀松平常的黄昏。
也记不得我又从哪里听来个笑话,说给他听的时候,竟然从万年不变的冷淡瞳仁中看到一屡浅淡的笑意。
心跳从不骗人。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以看着夕阳,雾凇中划过几只飞鸟。
没有亲人,至少我还有临渊,也够了。
“后来如何了?有人来寻,然后他走了?”
酒已经喝尽,使臣撑着脑袋闲闲地问。
我点头,目光放在远处绵延的山峦。
“那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走的这么干脆,我连挽留都来不及。现在也想通了,可能和我一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吧,我们也许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只是碰巧强求了一段缘分。”
使臣递给我一块帕子。
“你若真想通了,又哭什么?”
我愣愣地抹了一把脸,手上竟然发湿。
只是喃喃。
“因为舍不得,却留不住。”
三年,如何割舍。
四周静谧得如同定格。
“想哭就哭吧,”使臣叹了一声,有些唏嘘,却好像一点也不伤感似的,“你这亲事也改不得了,认命吧。唉,姻缘呐。”
我记不得那天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眼睛哭得很难受,然后落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迷迷糊糊地听见那怀抱的主人声音不悦:“你把她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