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她张了张嘴，讥讽的话还没说出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
差点没站稳，整个身体剧烈晃了晃。
我的骨灰和女儿妍妍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她面前。
章可不信，死死盯着看了几眼，脸色变得惨白难看。
她整个人都踉跄着倒了下去。
倒在妍妍旁边。
“不，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会是我女儿妍妍？”
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女儿的脸，还没碰触到，腐朽难闻的味道就直冲而来。
妍妍死去这些天。
她的脸早就已经变得浮肿青紫而难看了。
是我故意交待不让火化，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要让章可亲眼看到女儿的死。
章可终于忍不住了，呕吐出一滩清水。
“怎么会这样？”
“张远，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还是沈荃的朋友，怎么能做出这样恶搞的恶心事？”
张远冷笑，一步步逼近。
“在你看来，所有人都在演戏对吗？”
“章可，你醒醒吧，明明虚伪至极，一直在演戏装傻充愣的人，只有你！”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旁边的老公孩子，都是被你活活害死的！”
“他们绝望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你在陪着另一个男人和他的孩子，全然忘了你的老公和女儿，这是你的报应！”
章可疯狂的摇头。
却颤抖着手抱起妍妍旁边的骨灰盒。
上面清楚的写着：沈荃。
“不，怎么会这样？”
“我找算命先生算过，阿荃能活到长命百岁的，他怎么可能死？”
“沈荃，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在装傻了对不对？”
“我认输行了吧，我不装了，你出来，你出来啊……”
章可绝望的对着空气嘶吼着。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章可趴在葬礼上哭了大半天，嗓子都嘶哑了，整个人看起来肝肠寸断。
“是谁害死了他们？”
章可哑着嗓子问。
张远冷哼一声。
“我知道，但不会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不会信。”
“如果你真的还在意你的老公孩子，就自己去调查，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说完，张远转身就走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
章可都没有回过家。
她守着葬礼，抱着妍妍早就凉透的小小身体，像小时候哄孩子睡觉那样一遍遍唱着摇篮曲。
妍妍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可是她再也不会听到了。
再也听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的声音了。
章可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拒绝任何人将我和女儿下葬。
她让人把女儿抬回了别墅，又抱着我的骨灰死活不肯撒手。
助理一脸为难的劝，“章总，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妍妍小姐的身体早就该火化了，现在都有味道了，死者入土为安……”
“滚！”
章可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就连助理都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由自己被绝望淹没。
却没忘了让人去调查。
一周后，私家侦探和助理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章总，别墅那场蹊跷的大火燃烧之前，有人看到周穆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那里。”
“我们还调查了他的购买记录，果然看到他有购买汽油这些易燃品，那场火很有可能就是他放的。”
私家侦探紧接着告诉她。
“还有妍妍小姐，医院说她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急症，而是被人故意注射了艾滋病原体。”
“章总，原本妍妍小姐可以被抢救回来的，但那天恰好全城的医疗资源都被您调去给鸳鸳小姐治疗过敏了。”
章可猛然抬头。
她想到那一天之所以调动全城的医疗资源，是因为周穆抱着周鸳鸳跪在她面前，求她这样做的。
意识到杀人凶手是谁，章可攥紧了拳头。
“周穆，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恶毒的畜生！”
章可当即开车去找周穆算账。
周穆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见到她终于主动来了，一脸堆笑的扑了上去。
却被迎面扇了一巴掌。
“你这个畜生东西！”
“是不是你害死了沈荃和妍妍？我警告过你，你想要钱要名分都可以，唯独不能动他们，你怎么敢对他们动手？”
章可犹如杀神，满眼都是杀意。
周穆顿时慌张了。
6
可下一秒便落寞的垂下眼。
“小可，你居然为了这样的谣言打我？”
“沈荃那么心机，这些都是他临死之前策划好的，故意把脏水泼给我，想让我陪葬！”
“明明是他自己的女儿得了病，自己心灰意冷，也不想活了！”
“小可，我知道妍妍是你的女儿，失去了她你很难过，可鸳鸳也叫你妈妈啊！”
周穆故意在鸳鸳身上用力掐了一下。
原本熟睡的孩子忽然哇哇大哭。
章可只觉得心狠狠颤抖了下，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这个女儿从出生落地，就一直是自己陪在身边。
鸳鸳这个名字，都是她亲自给取的。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不得不说自己爱鸳鸳更胜过爱妍妍。
如果真的要把周穆送进监狱绳之于法，那鸳鸳又会过怎样的日子呢？
见章可果然动摇，周穆继续添油加醋的说：
“你别信沈荃！他多有心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了女儿就不让我们好过，不仅威胁我们不得好死，他还要设计害死我们的女儿！”
周穆咬着牙，掀开周鸳鸳胳膊上的衣服。
“我们的鸳鸳，被他注射了艾滋病血液，活不久了！”
章可脸色大变。
抱着孩子去医院，让私人医生检查。
周穆也一脸担忧的站在原地，等待结果的审判。
可是检查了半天。
医生却皱着眉头说：“周先生是不是弄错了？这孩子健健康康，并没有被注入什么液体。”
“也没有染上什么艾滋……”
周穆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
“我明明看到那天沈荃假扮成保洁混进别墅里，拿着针管注射进去的……”
“他还说要用同样的方式害死我女儿，让我女儿给他那个小贱种偿命！”
可话音刚落。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章可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真的是你害死了妍妍！”
“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居然手段这么恶劣，真的要害死我的宝贝女儿！”
“周穆！那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章可彻底疯了。
她眼眸猩红的对着周穆抓挠，招呼自己的保镖对着他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就打的周穆鼻青脸肿。
叫喊着求饶。
“小可，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当初发过誓的，你要对我好，对鸳鸳好，鸳鸳才是你最爱的女儿！”
最后章可又心软了。
助理也在一旁劝，“章总，你都已经失去先生和妍妍小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呀。”
章可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忏悔的跪在我的黑白照前面，一遍遍的自扇耳光。
“阿荃，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相信你的话，才害得你和妍妍孤立无援，你们临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对不起！”
“可是周穆他也是有苦衷的，他从小没有父母，又对我深爱至极，当初追了我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同意。”
“又因为你多出来一个女儿，孩子是无辜的，即便我知道他是杀人凶手，也不能把他送进监狱……”
只可惜这话说完还没过多久。
就被狠狠打脸了。
7
章可果然决定放下仇恨，给我和妍妍发了丧，让我们入土为安。
她仍然在人前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怀念着逝去的丈夫和女儿。
可是另一边，却让助理策划准备结婚，只因为周穆告诉他自己想要给她和鸳鸳一个未来。
“小可，鸳鸳很喜欢你，我只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娶你了，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等鸳鸳长大了，我不想所有人都骂她是没有妈妈的野种，所以我求你，让我们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吧。”
章可依旧沉浸在失去女儿妍妍的悲伤中。
这些天她无数次代入，一片片自虐般的品尝着妍妍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她虽然没有再婚的打算，可是不想让另一个孩子也品尝这种痛了。
直到张远的到来。
让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张远扔给她一个U盘。
“这是什么？”
章可皱起眉头，她并不待见张远，冷冷下了逐客令。
“我丈夫女儿都已经死了，我也得到了报应，你还想要做什么？”
当初我要娶章可，张远就不赞成。
章可对张远自然没什么好感。
张远却冷笑，“你以为我想要见你吗？”
“如果不是为了沈荃和妍妍，我宁愿这辈子都和你不见面，可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
“你打开U盘看看，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章可一脸狐疑，却还是照做了。
U盘里存放着两段录音。
第一段，是在咖啡馆。
周穆原形毕露，说出了害死我女儿妍妍的真相。
“差点忘了，你没女儿了。你女儿怎么死的时候，你一定肝肠寸断吧，不过真是可惜，你没跟着一块死了。”
“你女儿本来是很健康的，你难道就没好奇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得了急症去世吗？”
“要怪就怪，她不该是章可的女儿。”
“因为她挡了我女儿鸳鸳的路！”
“我用小针管，给你女儿注射了艾滋病的血液，只要那么一点点，你女儿就一命呜呼了……”
“谁让你占了这个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如果没有你，我就是章可的丈夫，傅氏集团的男主人！”
“既然章可接受了我的孩子，那么，不管是章氏集团还是章可，都会是我们父女俩的！”
章可眼眸猩红，拍案而起。
“简直可恶！”
“这个王八蛋，居然这么嚣张！”
张远冷笑着拦住她。
“章总别着急，你听完第二段录音再说。”
第二段录音是比较久远的了。
他自己亲口说出。
那一夜，他被人下了迷情药。
他一口咬定是我下的，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是周穆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想趁机和章可来个一夜情。
然后顺利上位。
但可惜，被另一个女人捷足先登。
两个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却没想到那女人的贪欲反而给自己和章可搭建了一座桥梁。
他还得意洋洋的说：“章可这种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只需要略施小计，她肯定被我迷的团团转。”
“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我都会让她成为孩子的妈妈。”
章可眼睛里什么东西似乎碎掉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落寞。
“他居然连这个也在骗我，他不是说，根本不图我的钱，只为了陪在我身边吗？”
“原来，就连下药这件事，阿荃都是被他冤枉的……”
章可狠狠地连扇自己好几巴掌。
“我不是人！”
“当初阿荃跟我解释过那么多遍，不是他下的药，我明明知道他的人品，却还是没有信他。”
“我真是个混蛋！”
她脸色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了。
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听说那一晚过后。
章可就去警察局报案了。
警察抓捕周穆入狱时，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章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不是答应我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
警察来之前。
他正满心欢喜的试着新郎服。
期待着自己如何风光的娶章可，进入章氏集团，然后成为章氏集团的男主人。
可是一夜之前。
天都塌了。
8
章可冷冷的盯着他，“嫁给你？”
“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嫁给你这种恶毒的王八蛋！害死阿荃和我女儿的杀人凶手！”
“周穆，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以为能骗我一辈子吗？”
章可甩出一张报告。
冷冷的砸在周穆脸上。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白了。
“你，你居然不相信我？”
“背着我……偷偷去找了那个女人......”
周穆没站稳，身子剧烈摇晃。
他没想到，章可居然真的会找到那个女人。
章可冷冷一笑。
“如果我没有找到她，我怎么会知道你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周穆，你真该死！”
她狠狠一巴掌甩到周穆脸上，一口水吐在他的脸上。
满眼都是恨意。
“当初死的人，怎么就不是你和那个小野种呢？”
周穆惊恐而呆愣的望着她，终于开始害怕。
“小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明……”
可他越说。
章可手上的力度就越狠。
“我真恨不得亲手捅了你，为阿荃和妍妍报仇，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要亲眼看着你被枪毙！”
周穆这才知道怕了。
连连求饶。
看着他的模样，章可却想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周穆嘴里知道因为这个孩子被那个女人吸血骚扰的时候，连怀疑都没有怀疑半分，为了保护周穆直接给了女人一大笔钱，买断了这份亲情。
曾经我提出质疑。
章可就冷着脸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拙劣不堪吗？周穆洁身自好，都没谈过恋爱。”
“如果不是你，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污点。”
可就是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
早就在勾搭上章可之前，不知道跟多少女人纠缠不清了。
两个月后。
因为孩子生母不愿意要孩子，警察把鸳鸳送去了福利院。
章可收到了我留下的最后一份惊喜。
一群电视台的媒体记者找到章可，要给她颁布全国最大的公益奖。
章可一脸迷茫，“我做了什么公益？”
记者哈哈大笑。
对着镜头播报。
“咱们章总就是谦虚，做了这么大公益还想不留名，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啊。”
“实话说，咱们要是章总，可没有她这样的胸襟和气魄，愿意把整个章氏集团几十亿的资产全都捐出去。”
“章总，您跟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谈谈您是怎么想的吧？”
章可一脸懵逼，听到这话整个人弹起来。
“你说什么？”
“把这个章氏集团都捐了出去？捐哪儿了？”
记者愣了愣，又很快干笑着打圆场。
“瞧章总还真是幽默，您和你先生两个月前，亲笔签下捐赠书，难道贵人多忘事，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
9
彼时，我正吃着橘子看着电视台里直播的这一幕。
章可得知整个章氏集团都被捐了出去。
现场气到吐血。
她多次澄清自己没有捐，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可换来的是现场所有人的鄙夷。
“这章总还真是小气，明明都已经捐出去了，现在难不成反悔还想收回？”
“真是没有风度！难怪前段时间一直看网上有帖子骂她，是个抛夫弃女的渣女，我觉得还真有可能！”
我平静的刷着网友热评。
扬唇一笑。
章可，怎么样，这是我临死之前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其实我并没有死。
当初我故意演了那场戏。
让周穆误以为，我对他女儿做了手脚。
那不只是他的女儿，更是他踏入章氏的踏脚石，他自然宝贝的紧。
他会怒极失智，对我下杀手。
我早就预判到了那场大火，早就预判到了周穆会除掉我这个绊脚石。
在那场大火燃起之前，我就已经从地下通道里逃走了。
但我需要报复。
在假死逃生之前，我用章可的亲笔签名，和我的联合签名，在捐赠书上签下了字。
章可一直知道我有做公益的习惯。
所以签字她都不眨眼。
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
这一次，我把整个章氏集团都捐了出去。
让她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
章可破产当天，听说她病了一场，却没钱住院。
住进去当天就被狼狈的赶了出来。
她抱着我和妍妍的黑白遗照，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阿荃，难道真的是我对不起你和妍妍，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吗……”
张远把这一幕拍给我看的时候。
问我，“阿荃，你已经成功报仇了，现在要不要考虑出现在章可面前，让她狠狠后悔一把？”
我笑着摇头。
“不必了。”
张远好奇问我，“为什么？看着她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狠狠的去羞辱她，难道不更过瘾吗？”
我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妍妍一无所有的活着。”
“可人生没有假如。”
“看着章可活成这样，也是她咎由自取，但我更想看着周穆这个凶手，以命偿命。”
周穆被枪毙的那天。
我亲眼去看他。
被枪毙的前一秒，周穆看到了我，他瞪大眼睛，刚要说什么，下一秒子弹贯穿头颅。
他没机会说话了。
章可也在现场。
结束后，她浑浑噩噩的去了墓地，在我和女儿的坟墓前，长跪不起。
“如果能换命的话，该有多好……”
“阿荃，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你和女儿活过来。”
是啊。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就好了。
我会毫不犹豫，用章可的命，换妍妍复生。
只可惜，世间没有这种好事。
听说那天结束后。
章可用围巾自缢在了我和女儿的坟墓前。
张远说起这件事，我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
她死了，这也是她的因果。
妍妍不在了。
可我还要好好活下去。
因为妍妍给我托了好几次梦。
她还是活着的样子，穿着我给她买的漂亮小裙子，笑容可爱的跟我说：
“爸爸，你要好好活着。”
“等有机会，我还要来做你的女儿。”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