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赵历溟,花了整整十年。
可他在大婚之夜,跟青梅跑了。
一年后,赵历溟带来一个孩子,按嫡子身份。
我看破尘缘,他却说,我不在,他也不活了。
一
坊间都在传,王爷命里克妻,终身无子。
嫁给他的,都活不长。
所以我的轿子经过大街小巷,没有祝福,只有噫吁唉哉。
赵历溟让护卫把嚼舌根的都抓进牢里,判个藐视王威的罪名。
我让棠溪告诉他,大喜的日子,就算了吧。
他看了一眼轿子,嘴角轻蔑一笑,“没有什么可以取笑王权。”
我心一颤,你动怒就只是因为自己的颜面受损心有不甘吗?我还以为你不容有人亵渎你的婚姻与喜气。
指尖不自觉地摸上耳后的珍珠,整个头便钻心地痛。
“王妃,到了。”棠溪在轿外轻唤。
院子里冷清得很,除了丫鬟小厮还有几个嬷嬷,再没有前来贺礼的宾客。
赵历溟是先皇最不受宠的皇子,偏偏他将这皇权看得最重。
官侯五将,只将贺礼送来,无一人恭贺,成了这场婚礼最大的讽刺。
“哼,你们都盼不得本王好过,都盼不得……”他在婚堂独自饮酒,醉意上头,就拿鞭子抽打。红色贺礼,掀翻在地,炸开了花。
我在洞房中久久没有等来他来掀红盖头,看着镜子里抹着红妆的新娘,朱唇慢启,“宋雨薇,这是你欠我的。”
而我终于回来了,这原本属于我的幸福。一次次被别人毁掉的幸福。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赵历溟喝了不少酒,几乎站不稳,我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哼,终于嫁到我王府里来了,你满意了吧?”
“你满意了吧,宋雨柔!”
二
为我绣婚服,梳秀发的不是宋将军的夫人,而是霍国公夫人。
“阿锦,此番再嫁,想来不会好过,这真的值得吗?”
“阿娘,相信我,我想做的就是值得的。那么多年,你叫我如何甘心。”
我十二岁就认识赵历溟,十六岁就订婚了,而如今我二十二岁了。
“也罢也罢,只是这次别再让自己受委屈了,阿娘阿爹不想再看到你那幅模样……若再有不测,我们让他赵历溟陪葬。”
赵历溟看我摔在地上,嘴角扬笑,俯身勾起我的下巴,吞吐酒气。
“为什么呢?恩?为什么费尽心机地嫁给我?”
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游走,最终在染了胭脂的唇上停下,猛烈地吻上,酒气氤氲。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奋力挣开。
赵历溟吃痛停下,回味嘴角的血腥味,看着我哭着发抖的样子,又现出一丝狠意,“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阵雷声杀破天穹,屋外大雨倾盆。
历溟,你怎么变得如此可怕?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别管我是谁,我们在一起不就好了吗?就让我陪着你,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的幻想没有超过一夜,因为大雨中,一个姑娘在门外哭喊,“赵历溟,你出来啊,你不是说不会和别人成亲了吗?你在里面做什么啊?你给我出来……”
赵历溟闻声顿足,看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了。
迷蒙中,我看见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连雨都不能淋湿的热情,让我心碎。
太晚了。
他已经爱上别人了。
三
我再见到赵历溟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除了他的青梅乐声声,还有一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人们都说,慎亲王府里总算有了希望。而我是那个不便提及的扫把星。
大婚之夜,王爷出走,不知所踪,任谁都不会把我的嫁入当做好兆头的。更有甚者,同情起这个倒霉王爷,说克妻就克吧,克了说不定就好了,只要那个孩子的母亲,不是正妃。
我在门口迎接,赵历溟却和乐声声抱着孩子其乐融融,视我于不见。
一整年的风言风语,雨夜的旧疾成伤,让我体弱甚微。
视线在赵乐二人的并肩前行中渐渐模糊,终于晕了过去。
棠溪急着去找赵历溟,他正与乐声声逗着孩子玩。听说我病了,眉头一皱,冷声道,“不管她,宣医来看就是。”
太医来看后谨慎地问我,之前是否有过大病,气若游丝。棠溪抢答说是,太医叹了口气,既如此,王妃活着已是大幸,不该再气结于心才好。
思郁成结,头有痛风。
自从赵历溟大婚出走,我就被挂上了扫把星的罪名。除了棠溪护着,常常看下人脸色。
凭我霍国公的出身,本不该遭遇至此,可我不敢告诉爹娘,因为一旦知道我过得不好,他们就会把我接回去,并把赵历溟的腿打断。
乐声声和赵历溟在厅里吃饭,听到我不来用膳,他将筷子一摔。
“天天作息不定,哪里像个王妃的样子。”
“告诉她,不来的话以后都别吃了。”
棠溪真心替我委屈,说我病得很厉害,下不来床。
赵历溟铁青的脸色有些缓和,便打算来看我。那时我正梦魇,是那些可怕的梦,被杀的梦,与尸体野坟妖猫为伴的梦。
从梦中惊醒,罗裳尽湿。
我看见赵历溟坐在床边,又惊又喜。
他却脸色阴冷,“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叫我小阿溟?”
小阿溟是我们十二岁相识时,我叫他的名字。只有我们知道。因为没有人会像我这般大胆地爱着他。
“我不知道。”
“是的,我没听错,你在叫我小阿溟……”他的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勒出青色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