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陈致之是名扬四海的一级心理咨询师,专长是情感治疗。每天都有失了恋的女人去诊所找他疗伤,当年我就是这样认识他的。
只经过几次治疗,致之就让我彻底忘记了那个让我伤心的人。毫不夸张,不仅连他的样貌,甚至是姓甚名谁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完全被治愈了。
但致之让我定期复诊。我开始依赖他,把生活中的所有烦恼,甚至工作上不如意的一些琐事也向他倾吐。他很有本事,三两句话就能化解我心中的忧愁。
直到现在,我们结婚六年半了,我还是习惯隔三差五像病人一样,坐在他把客房改装成的诊疗室里,诉说最近遇到的麻烦事,以及内心的一些感受。
「致之,最近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晃眼已经人近中年了,我真不敢相信,好像有人偷走了我的时间似的。」
「楠楠,你过得顺遂,没有烦恼,自然觉得时间倏地就滑过去了。不幸的人才会觉得度日如年,时光难捱。」
「致之,我开始长颈纹了,你看到没有?这么深一道,真难看。前一阵我还能用丝巾遮一下,最近天气热了,遮都没法儿遮。
「女人长了颈纹,一下子就看老十岁,我真害怕衰老。自从过了三十三,我觉得自己就在快速老去。」
「楠楠,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杜拉斯的《情人》里说,比起你年轻的美貌,我更爱你那饱受岁月摧残的容颜。
「皱纹是岁月赋予你的成熟美,你比以前更有风韵了。而且,楠楠,我在陪着你一起老去。你看我眼角的皱纹,可比你的要明显多了。」
我坐在软沙发上,致之面对面坐在一把圈椅里。
家中的诊疗室装潢成了和诊所一样的风格,暖黄色的壁纸,浅紫色的纱帘,致之说要给病人一个温馨的诊疗环境;靠墙立着一面很大的木质书柜,里面摆放了一些心理学的书,和一排排用文件夹装订成册的病人档案。
我从来没去碰过,我知道那是客户隐私。
灯光昏黄,映出人的影子,不大的空间内似有暧昧的氛围。致之说,病人普遍缺乏安全感,灯光不能太亮。
我继续说:「男人才是越老越有魅力。我们老总五十多岁,小孩都快结婚了。年初商务部招进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研究生,成天围着老总献殷勤。
「上个月他们一起出差,同行的同事回来偷偷告诉我们,说有天早上看见女研究生从老总的套间里走出来,光着腿,身上只套了一件白衬衫。」
「楠楠,你什么时候开始热衷八卦了?」
「致之,来找你做咨询的女人那么多,你会不会有一天移情别恋?」
「你的小脑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致之从圈椅里出来,从咨询师的角色转变为我的丈夫。
他贴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抱住我,深深地吻我,「从我们相识到现在,我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吗?心都给你了,楠楠。」
我沉醉在他的吻中,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